昨夜刚下过雨,天还阴着,砂石地里的水汽仍未散去,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气息。
龙四海随意地拾起一根树枝,在原地画了一个圈,便算作是比武台。
陆畅没想到她答应得如此干脆,直到与她两两相对站在圈里的时候,仍旧有些懵。
“之后还要训练,咱们速战速决,一局定胜负,可好?”微微笑着的模样似是在与他商量。
陆畅点头:“行,一局就一局。”
语罢,两人相互一抱拳,比武正式开始。
陆畅的长兄是行伍出身,曾在龙风行麾下做事,练得是标准的军中招式,然而路府的教武师父却是江湖人士,招式里又多了些洒脱多变。
因此,陆畅的功夫也算是集两家之长,从小打到与人打架,还从未输过,每次打完,都是陆夫人登门去给人家赔医药费。
在诸多招式里,他最喜欢的是地上功夫,因此从一开始,他便想方设法地要将龙四海往地上摔,又是击腿,又是下套,怎料龙四海却怎么也不上钩。她不停地往后退,躲避着陆畅的攻击,陆畅也便来了精神,步步紧逼,两人一进一退,旁人看来,龙四海似是处于劣势。
“这教习功夫不行啊,”一旁的外行人看着热闹,评头论足。
“是呀,被逼成这样,迟早要被赶出圈外去。”
圈外的新兵议论纷纷,原本正在巡视的秦翰瞧见龙四海这里又聚集起了一群人,赶紧过来查看,只见大约直径十步的圈子里,龙四海和陆畅一攻一守,正打得欢。
他皱了皱眉,顺手拽住赵沉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赵沉渊看了眼陆畅,声音无奈:“阿畅今早叫着要与教习比武,教习答应了。”
“什么?”
赵沉渊再次看向比武圈,只见陆畅步步紧逼,眼看着龙四海已经被逼到了圈边上。
“快看,快看,陆畅是不是要赢了?”
“好像真是!”
“一个大男人和女人打,他也不害臊?”
“可是话说回来,这镇国公主武功也不怎么样啊?”
七嘴八舌地声音传来,秦寒目不转睛的看着两人,问赵沉渊:“你觉得陆畅会赢?”
赵沉渊摇摇头:“属下看不懂,但是属下觉得……应该不会。”
秦寒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你小子还算聪明,殿下,这是在给陆畅下套呢……”
步步后退,看起来是被打得毫无反击之力,其实只是试探,外加将陆畅引到她想要的地方。
果不其然,眼看着龙四海离圈外还剩咫尺之距,陆畅一个侧踢想要将她逼出去,就在这时,她脚尖点地回旋,绕到了陆畅身侧。
陆畅太过急切,重心已经偏移,只消一个轻推便能被逐出圈外。只是出乎秦寒意料,龙四海却没有推他,而是一个侧脚正正好好地踢到了陆畅膝盖上两寸。
秦寒一惊,那一踢只需往上分毫,她便能废了陆畅……
随后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陆畅摔倒在地,被龙四海用膝盖顶住了喉咙。
雾似的小雨不知从何时开始,不知不觉中已经给这天地披上了一层轻纱,玄衣女子的头发上聚集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水珠,顺着美人尖落到了额头,滴在了陆畅的眼皮上。
层层雾气间,天地朦胧中,清丽的女声清晰异常:
“你可能在想,我不过一个女子,再如何也定不如你。但你知道吗,所有这样想的北魏人,都死在了战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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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四海在校场教训陆畅的事情随着天上纷纷扬扬的小雨传遍了整个北山大营,至于她是如何在瞬间将陆畅放倒的,一旁的新兵们甚至连看也没看清。
不出意料,这事也传进了景随风的耳朵里。
这天晚上,两人在招财酒馆小酌,景随风含笑的声音响起:“我还一直想着你什么时候会出手。”
“忍他好多天了,”龙四海挑眉,“今天正好逮着机会。”
搭配着老板娘赠送的小菜,几杯酒下肚,两人有了些醉意。
龙四海问道:“我也好奇,世家每年想往北山大营和天机卫送人,这不稀奇,但你也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