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儿,你说什么呢,娘怎么会杀人?”
“别对我说谎。”赵灵慧眼中有锋芒,目光锐利得让大夫人不敢直视。
这是谁?
这是谁?
这哪儿会是她那个木讷笨拙的女儿。
大夫人胆战心惊:“慧、慧儿,你你这是做什么,我是你娘!”她本想质问赵灵慧,如从前那般用母亲的身份压她,可声音刚要提高,在个赵灵慧的眼神注视下不由自主的气弱,眼神闪烁,讪讪道,“你,你这孩子,怎么能凶娘呢?”
赵灵慧注视她良久,低声说:“在我和狸儿之前,你还有个儿子,锶儿,是这个名字对吗?”
大夫人脸色发白,神情慌乱:“我,我……”
“母亲。”赵灵慧靠近她,轻声说,“听说我这位兄弟日子过得很不好,断了条腿,只能跑到妓院里做些脏活,多可怜。我把他接来您跟前尽孝心好不好?”
“你听谁胡说的。”大夫人摸不准她是什么意思,干笑着,“娘只有你和狸儿两个孩子,哪儿来的哥哥,呵呵。”
大夫人不知道这个儿子还活着的时候,以为自己最爱的便是这个苦命的孩子。
从赵凌口中听到儿子还活着,大夫人有过期待,可最后知道他竟然堕落到那种地步,变成废人一个……还自己亲口吩咐下人打的,大夫人的“慈母之心”一瞬间全部转为了恐惧和排斥。
一个没用的、低贱的儿子,她要来做什么呢?
自己因为这个儿子,从前红杏出墙的事迹败露,被关进暗房后,大夫人理所当然的迁怒儿子,恨不得他从没出现在世上过。
现在好不容易大女儿似乎有了造化,自己能跟着享福了,大夫人怎么可能认回儿子,让他在自己眼前碍眼。
所以,当赵灵慧告诉她:“听说他生了病,要真是娘的孩子,那女儿就把他接过来好好照顾,若是放着不管,他没钱看病无人照看,大概活不了多久的。”
大夫人想也不想的说:“管他作甚,他不是我儿子!”
赵灵慧已经有所预料,可亲耳听到,还是失望至极。
她闭上眼睛忍耐着心中的情绪,片刻后睁开,语调冷冷的:“师父说,人不是生来就知道该怎么做人,所以才要学。我和师姐是不知道如何把自己当个人,母亲恰好相反……”
“你胡说些什么!哪儿来的师父?”
大夫人心里本就藏着不痛快,以前唯唯诺诺看自己脸色的女儿,现在自己反而要讨好她,听她讲东讲西,就是不提请自己上车。
忍耐到了尽头便原形毕露,翻脸骂道,
“我看你是嫌我累赘,不愿意管我是不是?你这个死丫头,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你,为你操碎了心,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不想认我这个娘是不是!”
赵灵慧叹口气:“女儿当然不会不认母亲,你便是再如何作孽作恶,也是生下我的人,想选也选不了。选不了的事情,只能受着了,所以女儿不止会为母亲养老送终,还要帮母亲好好的琢磨琢磨生而为人该做的事,这不正是为人子女应该尽的‘孝心’吗?”
她语气温婉又平静,就像一个普通的和母亲说知心话、体己话的普通女儿。
但她眼神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直勾勾的盯着大夫人,幽深的像一口冰寒的古井,里面藏着别人看不透的思量。
被这双眼睛注视着的大夫人心里直突突,一阵阵的发毛,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别说大夫人,楚秋白,陈心莲,甚至是南明都想不到赵灵慧的决定。
赵家被烧了,可沉了数不清冤魂的枯井和池塘都在。
赵灵慧让人抽干了池塘,开启被封的枯井。
现场只有她和大夫人留下来。
大夫人听到赵灵慧要自己做什么,不敢置信,哭天抢地,发现赵灵慧铁石心肠,软硬不吃,便用尽了恶毒的语言诅咒叱骂。
赵灵慧一副心平气和的模样,手里拿着粗粗的麻绳,地上放着油灯,布,箩筐,罐子,在呼号的风中安安静静腰身笔挺的站着,注视着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