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看了看,老者从小娘子的身上挪开了视线,看向身旁的人:“我若是将小娘子带回去,你说他会不会高兴?”
梁怀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低声道:“您可别,小郎君赤子之心,许是将那乔娘子当成女兄的,您若是将人带回去,旁人又会如何说嘴?”
“罢了罢了,是我老糊涂了,小娘子过得自在,又怎会愿意为了几个银钱而低三下四的。”
老者叹口气,又见远处等的人来了,才道:“小郎君还是放外头养着吧,若是带了回去,能活多少时日都不知道。”
待人近前,老者开口:“方才遇着你邻家的小娘子在挖山药,与她家女婢说你三五日未回,原来过得这般快吗?”
他恍惚了一瞬,又有些歉意:“是我家私事扰了许大夫了。”
许秋石牵着羊蹄的手过来,互相行礼后,才道:“无碍,小郎君能寻得家人是喜事。”
他心中微动,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也说不上来这三五日未回,会不会叫人有所误会。
“到底是对不住许大夫了,”老者蹲下身,看向羊蹄的神色有些愧疚:“阿爹家中不太安宁,将你带回去许是有性命之忧,不如叫这人带你住在外头,等你大了些再回去,如何?”
羊蹄怯怯的看了眼那面容严肃的男子,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扒着许秋石的腰不撒手,只咬着唇不说话。
老者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怜爱,摸了摸他脑袋:“不愿走呀?”
而后站了起来,脸色微红,看向许秋石的目光很有些踌躇。
不妨后者突然开口:“小郎君还是与某同住吧,当初捡到他时,身上有好几种毒素,这些年毒素虽没了,可底子还没养回来,与我住一起,照料也方便一些。”
“再者——”他顿了顿,道:“赵公家世怕是不俗,小郎君在市井之中也能稳妥一些。”
话音刚落,梁怀吉便看了过去。
许秋石心中坦荡,倒也不惧。
倒是羊蹄,眼泪汪汪的:“我……我不走,我与大哥一起!”
老者又哄他:“好好好,你与大哥一起!”
许秋石松了一口气,当初捡回来那么大点的孩子,又是刀伤又是毒素的,且这些年心眼子越来越憨,他还真怕人回去没多久就会收到坏消息。
又想着小郎君这么大了,出身也显贵,总是跟他这么混着不妥当,便有些不好意思:“是某想岔了,小郎君若是与某回去,这学业怕是跟不上。”
他喜欢羊蹄,也舍不得他,可他有父亲尊长,总不好耽搁人家的前途。
老者沉思了一会儿,道:“回头你将他送到包府尹家中,他家大郎身子不好,去岁便已辞了官职,如今在家中择一小院教授族中小郎君,正是合适的夫子人选。”
又看向羊蹄:“为父给你取了个名儿,单字晚,往后唤你阿晚如何?”
羊蹄有些不大乐意:“阿晚?不如羊蹄好听。”
老者大笑两声:“好好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只是这小郎君入学了,得有个正式的名儿才是。”
羊蹄嘟着嘴:“成吧,阿晚便阿晚,只在家中,我还是喜欢羊蹄的称呼。”
说罢,又偷偷看向老者。
许秋石摸了摸他的脑袋,心中叹息:到底是亲父子,心中还是有期待的。
边上,梁怀吉提醒:“阿郎,时辰到了,咱们该回了。”
“等等!”羊蹄急了,上前两步:“那……爹你往后会常来看我吗?”
“为父若是有空,定会来看咱们阿晚的,”临近离别,老者心中也很是不舍:“随你大哥回吧,下月,下月为父定来看你!”
“那你也要好好吃饭,等我大了能保护你后,我就回家。”羊蹄说得很认真。
老者突然心中一痛,哽咽道:“好。”
他对阿晚亏欠良多,当初便是他娘有了他都不敢说出,如今……罢了罢了,且叫他自在一些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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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另一边,乔妹儿先是回了铺中,略忙了会儿后,瞧着天色不早,便带着阿月回家中准备暮食。
回来的时候正巧听到许大夫用那清亮的音色纠正羊蹄认错的字儿,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便是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却没想到对门突然打开,有一十六七的美貌小娘子提着篮子出来,还不忘对身后人道:“妈妈先烧些水,等我将东西送给外兄后回来再用。”
又抬头见到乔妹儿,福了福,道:“这位便是乔娘子了?儿家中姓冯,今日刚搬来,往后还望乔娘子多多关照。”
乔妹儿不过愣了一瞬,很快便回神,笑道:“冯娘子客气,若是有什么不便,唤一声便是。”
对面的冯娘子甜甜一笑,脸上有两个小梨涡,朝她点点头后,便敲响了许家的门。
“外兄,我是阿冯,家中妈妈做了五珍脍,特与你一盘。”
乔妹儿心中一默,低眉想着:原来这是他表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