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承乾殿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淑妃最后是横着出来的,在场的太医们也都是一脸讳莫如深,要是有人想试探着问问情况,太医们就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喃喃:“不可说不可说。”然后脚底打滑,一溜烟跑得比兔子还快。
太医们的异常表现落在有心人眼里,瞬间推理出无数个可能版本,这种推理,在皇帝连续三天缺席早朝之后达到了顶峰,朝臣们开始慌了。
在朝臣们心中,他们这位年轻帝王是出了名的劳模,除了每月休沐的那两天外,其他日子上朝那是风雨无阻,就算下着暴风雪皇帝都会准时准点出现,处理起政务来雷厉风行,登基三年来,无故缺席早朝的次数屈指可数...也不能说是无故,应该说是称病。
就从宫里得到的消息来看,太医说陛下就是内火旺并没什么大碍,但若只是内火旺,也不至于闭宫不出啊,前去探病的嫔妃们都被御前大总管给拦住了,说是奉陛下之命,不想被打扰,就连组团求见的一帮内阁大臣们也都碰了软钉子,在承乾殿前蹲了半天,却连皇帝的面都没见着。
朝臣们愁啊,毕竟皇帝是天下之主,如今这世道也并没有很太平,万一皇帝身体真出了毛病那可是个大问题,但太医院那帮人口风都紧的很,再怎么探听都得不到一句准话,这要是没问题,至于嘴闭的这么严实么?
况且,上回陛下突遭雷劈却奇迹般生还,连道口子都没留,这本来就已经算是很让人惊异的事了,民间纷传陛下是真龙天子,自有上天庇佑,可人毕竟是血肉之躯,莫不是上回被雷劈的后遗症上来了?要不然怎么会无故流鼻血,还一流就是这么多呢?
没见淑妃都因为伤心过度晕过去了吗?听说贵妃现在还日日守在承乾殿侍疾呢。
朝臣们越想越是这么回事,陛下前些日子,必是硬撑着呢!
在各种揣测版本流言漫天飞的情况下,没人注意到,从皇城里驶出了一辆十分不起眼的小马车。
姜妧一大早被通知说要出宫的时候人都是懵的,后面被人带着左拐右拐净走一些偏僻宫道的时候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如果带路的人不是李德全的话。
然后,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后,在一个小巷子里,看见了一辆普普通通平凡无奇的马车,以及马车前站着的,一身常服装扮的萧颐。
马车虽小,五脏俱全,最起码,容纳两个人问题不大。
或许是为了出宫方便,萧颐今日只穿了一件玄色常服,上头没有任何花纹装饰,只在腰间系了一块玉佩,头发一丝不苟的尽数拢在冠中,剑眉星目,容貌硬朗,此时正大刀阔斧的倚坐在车厢壁边,手边是一摞刚批完的奏折,对于这种一边赶路还要一边坚持办公的996精神,姜妧简直就是槽多无口。
这到底是微服出巡还是移动办公来了?
不过好在赶车的车夫技术不错,暂时没有出现剧烈颠簸的场景。
姜妧撩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入眼一片郁郁葱葱,灿烂的阳光透过层层树枝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树影,按行驶路线来看,现在已经出了城,往郊外去了,就是不知道最终目的地在哪儿。
姜妧瞥了一眼驱马走在马车两侧的几个护卫打扮的青年男子,个个神情肃穆,身板笔直,虽然没穿那套标志性玄甲服,但姜妧还是认出来了,这些人都是萧颐的亲卫,飞翎卫。
皇帝,带着亲卫,鬼鬼祟祟出宫...几个关键词联系起来,怎么看都不像是去干好事,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带着她的意义是啥?
难不成还想来个杀人灭口就地掩埋?
关键是,她还就这么跟着出宫了?带着被拐卖的风险?失策了失策了,再不济也该塞两把刀啊!
瞅着萧颐俊朗的侧脸,姜妧成功陷入纠结,开始习惯性咬指甲。
萧颐老早就注意到有人在盯着自己看,这马车里总共就两个人,如果不是他,那就只剩下一个人——
萧颐转头,果然就见姜妧目光正盯着自己,没有焦距,明显,她在发呆,发呆的同时还不忘啃指甲,萧颐嘴角微抽,修长的手指微屈,在面前的简易桌板上扣了两下,笃笃两声闷响,成功吸引了姜妧的注意力。
“指甲快啃秃了,”男声低沉,似乎还带着淡淡的无语:“你若是饿了,屉子里准备了茶点,先垫垫肚子。”萧颐伸手将她旁边的抽屉打开,姜妧这才发现,这里面居然还设置了暗格,萧颐拎出来一个封好的食盒,揭开盖子,顿时一阵食物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应该是考虑到实在路上,汤汤水水不适合,所以都是些精致面点,食盒共有四层,当最后一层被揭开,姜妧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顿时凝住,指着下面被油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散发着酱猪蹄独有的肉香味儿的不明物体,姜妧问:“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