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观许转身姿势刚劲飘逸,右臂反手持金羽箭直刺身后腥风。
箭身贯穿坚硬铠甲,被刺中的身体剧烈扭动将通道震得摇晃。
身后是另一条蕴华蚓。
孟观许足尖一点,转身朝秦飞飞跃来,揽着她踩上被钉在地上,尚且挣扎的蕴华蚓身体,朝前迅速掠去。
整个地下通道不仅潮湿,而且腥臭,味道弥漫整个鼻腔。饶是如此,秦飞飞仍旧闻到了从孟观许身上传来的血腥味,一时声音有些急促,“观许?”
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孟观许语气平静,“无妨。”
身形迅速选择不同通道好一会儿后在一个腥味没那么重的通道停下,飞快设好结界两人这才有片刻喘息的机会。
灵火变暗,只昏暗星点。黏液将通道泥土凝成坚硬墙壁,在灵火照耀下时不时闪过水光。
鲜血顺着孟观许左臂流滴,血线染红曜日长弓。
秦飞飞低头翻找储物铃,只找出几卷平时过滤豆渣用的纱布,倒是可以包扎止血。她抬头问上一句“处理下伤口?”
孟观许垂眸顿上小会儿,这才放下长弓。
左臂外袍层层解开,可见上臂血肉模糊隐约露出筋肉。秦飞飞鼻头一酸,给孟观许的伤口和纱布用上清洁术,一圈一圈认真缠绕。
受着这样伤,刚才还开弓救她。
“是那蚯蚓伤的吗?”
孟观许垂着浅淡色的眸子,目光落在她耷拉的嘴角上,轻“嗯”一声。
修为被压制后的血肉之躯承受不住蕴华蚓的攻击,着急寻人的过程中不察,受伤在所难免。
秦飞飞心里难受,她已经在努力,可短时间内修为的提升也就这样。她缺的是时间,可惜世事不待。
她不明白,就算不合,也没上升到要夺人性命的程度,时婉为什么要对她下死手?嫉妒当真可以使人扭曲至此?
“无事。”孟观许抬起右手手掌覆上她的脸颊,拇指指腹点点她的唇角。
耷拉着没有笑起来好看。
秦飞飞不解,以为提醒她脸上沾了脏污,下意识歪头想在肩膀上蹭掉。
温软的脸颊缩进手心,孟观许触电般将手臂收回,垂眸盯着手边的长弓出神。
秦飞飞顺着他的目光朝曜日长弓看过去,只见弓弦好几处地方发黑,似有被反复灼烧。
“弓弦怎么了?”秦飞飞分明记得,昨日面对毒焰蜂的时候,曜日长弓还好好的。
“弓弦由蕴华蚓体壁所制,焚烧弓弦,可引来蕴华蚓。”孟观许抓过长弓,“只没想到,秘境内一直只一条蕴华蚓,这次竟出现两条。”
以往捕获蕴华蚓用不了焚烧得这么急,只一点点味道并等在原处,足以将目标吸引过来。这次焚烧得过急,只怕弓弦很快不能用了。
抵挡一条蕴华蚓不难,可若两条,甚至更多,且他手臂受伤,弓弦随时会断,带着飞飞
“蚯蚓可以再生,有没有可能它自断身体,变成两条?”仿佛想到自断身体之痛,秦飞飞“嘶”地微眯起双眼。
孟观许将目光从曜日长弓上收回,重新落回她的身上。
迎上他的目光,秦飞飞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多么匪夷所思,不禁垂眸懊恼地笑笑。她在说什么啊?实在有够傻。
“有可能。”孟观许眼中粼粼碎光一闪而过,仰首望向头顶,“你我有伤在身,不宜久战,我们想办法从上面出去。”
“好。”秦飞飞给他的星君袍用上清洁术,又抓着他的手臂小心套上半侧衣袖,从头至尾动作轻之又轻。
孟观许由着她像捧着上好瓷器那样小心摆弄手臂,忙到渗出薄汗才将半截长袍穿好系上。
贪得的亲近,不忍打断。
垂下长眸,孟观许拿起曜日长弓搭上金羽箭,眼看就要拉开弓弦,秦飞飞着急按下,“这是做什么?”
“通道坚硬,用箭可最快贯穿。”
秦飞飞不想一点忙都帮不上,伤口刚包扎好,这样一折腾,又得加重。“符篆可不可以?又或者我能用这把弓吗?”
灵火霭光下,视线相触。孟观许放下手中弓箭,交到秦飞飞手中,“符篆动静太大,我输灵力,你来开弓。”
“好。”
秦飞飞没想到,曜日长弓竟然这般沉,抬起已是勉力,更别提开弓射箭。她一时间有些后悔,怎么如此托大,竟以为可以驾驭得了曜日长弓这等灵器。
孟观许的声音在耳畔荡开,“一起。”
手臂被身后的人扶上,灵力隔着衣料涌入身体,弓身蓦地变轻。
秦飞飞脸有些热,这样子相当于孟观许不过借她个手臂,实则还是人家在使力,不过不用拉伤手臂也是好的。
尽管跟随孟观许学过如何让灵力精准施放,不过搭弓射箭还是头一遭。
手臂用力,弓身缓缓朝向头顶,温润的声音再度贴着耳廓,“扣弦。”
怎么扣?秦飞飞现在脑子是乱的。
十指紧覆,右手以食指、中指及无名指扣住弓弦,食指置箭尾上方,中指与无名指置箭尾下方。
“开弓。”在孟观许手臂的带动下,左肩前推,右肩后拉,将弓拉满。扣着弓弦的右手靠近下颌。
秦飞飞恍惚觉得手臂丧失力道,下颌也因不属于自己的手掌贴近而火烧火燎。
“瞄准。”
秦飞飞闭上眼睛又快速睁开,所有声音异常清晰,甚至混淆了彼此的呼吸。她让自己集中精神,眼、准星和头顶墙壁的某点连成一道直线。
“在你准备好的时候,脱弦。”
深呼吸,感受从后背、手臂、手心四面八方自孟观许身上传来的灵力。秦飞飞在几息后迅速张开三指。
金羽箭脱离长弓,白色灵力裹上箭镞,瞬间穿入墙壁,破开洞口。成功了吗?
秦飞飞扭过头,孟观许琉璃般的眸子近在咫尺。
刚才的一瞬,她恍惚有种自己是精灵族用弓箭嗖嗖嗖的神箭手,帅!
“停住了。”孟观许语气肯定。
嗯?停住了?难道她的力道不够?
黢黑的洞口看不到情况,孟观许收起曜日长弓,转身面向她,“上去看看。”
秦飞飞刚点头,孟观许与她相拥自漆黑的洞口往上腾空而去。洞口只石桌桌面大两人须贴得足够近才能穿过。
泥土的潮湿气息与淡淡血腥味在鼻端萦绕,很快,两人在一方地下洞穴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