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的夫妻,此刻他应该就是她最亲密的人,床边坐的不应该是林未,而应该是她的爱人。何况她不是因为他才受伤的么,林未说她替他挡刀,那种情况算是了吧。
她都伤成了这样,他怎么能不来。
到了这个时候,就算身体再不能自己,苏以也无法忽视祁樾舟的不出现了。
她昏昏沉沉的盼,为祁樾舟的不出现找着各种借口,勉强算得上合理的借口,聊以自.慰。而最后她要的人没等来,却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后妈秦楠。
来人两手空空,不像探病的样子,要是探病,也不该只有她一人,就算装装样子。
她的塑料父亲不是还指望着和祁樾舟做生意么。
秦楠一来,礼物没有,倒不客气,自己就支了霞姨出去,又要林未出去。秦楠来的蹊跷,苏以认为自己满腹的疑问或许能从秦楠身上得到点答案,便让林未离开了病房。
“今天我来这儿不是要来自讨没趣,我就是你爸的传话筒。这种事,他觉得他自己没脸来。”
苏以被林未好好的安置在床头靠着。她知道秦楠没什么好话,她有心理准备,所以她只是不动声色,不出声,强压下自己的病恹恹,目光坚毅的瞧着秦楠。
“有两件事,我一件一件说,至余听与不听,自己掂量。一,你以后必须跟明泽保持距离,不管祁樾舟对你什么样,你也不能先就给我们苏家抹黑,你姑妈跟苏家没有血缘上的关系,当初的抚养关系也早解除八百年了,你和明泽必须避嫌。我说什么?我说什么还不明显么?昨天你倒是一闭眼睛就过去了,你可不知道你的好哥哥那样儿,别人那当是你们兄妹情深了。看在我们眼里,看在祁家人的眼里呢?那谁知道是个什么味儿。你先别急着骂,等我说完了你想骂也不晚。”
“那贺家那大小姐当时还在场呢,祁明泽简直比祁樾舟还,不过这祁樾舟当然是,否则,”秦楠阴阳怪气的笑了,话也说一半藏一半,这是她惯用的讥讽手段,“你觉得这事儿正常吗?明泽对你那劲儿你觉得正常吗?”
秦楠笑的阴阳怪气,苏以已经愤怒的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白上加白,“龌龊!”她忍无可忍,揪了床头的软枕扔出去,“龌龊你!”
“我龌龊?我龌龊我从头到尾就你爸一个男人,不管是他骗了我,还是拐了我,又在外边给你认了多少小妈,我就认定他了。你呢,你们呢,这搞的是什么污七八糟的事!你跟明泽要有意思早干嘛去了,不是血亲,明泽好歹还叫你爸一声舅,亲上加亲还有什么事不好办,现在你爸还用得着舔着脸哄祁樾舟那个活阎王?你现在是不嫁也嫁了,就别搞些什么污七八糟给苏家给你爸脸上抹黑。这第二件事,祁樾舟虽然在外面玩了女人,还被人寻仇,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闹出这种事,但是你这刀也替他挡了,脸也丢了,罪也受了,他也不至于太没人性转脸就不认人,男人嘛,都是那么回事。你爸的意思你闹归闹,差不多就行了,别把关系搞的太僵,……”
秦楠还在不休的说,脸上带着一种见惯不惊的冷漠,亦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的冷眼旁观,虽然苏以的脸几乎白成了纸,细白的牙齿深深的咬进已经紫了的嘴唇里。她肩膀上还新鲜的伤口,被她从枕头上挣起来的动作撕裂,鲜艳的血在浅色的病服上晕染开来,像一朵妖艳的花。
她双眼腥红,眼角落出一团晶莹,眸子里装的却是满满的如刀剑般锐利的东西。她一把拂了放在病床旁柜子上的杯具,砸了一地,噼里啪啦,总算打断了秦楠杀人诛心、要人性命的喋喋不休。林未听到病房里尖锐的响声,从病房外冲了进来。
秦楠所说的第一件已经是激的苏以忍无可忍,怒不可遏。她当然喜欢祁明泽,如兄如父的爱戴祁明泽,虽然在她的世界里如兄如父这种词不太成立,因为她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父爱。
一个人得到的爱不多,当然对仅有的爱尤为珍惜。外婆的爱是带着悲和苦的爱,姑妈的爱是阴晴不定的爱,爷爷的那一点爱也是她费心思哄骗来的。只有祁明泽的爱是阳光的,是欢乐的,是轻松不费力的,是开在鲜艳的花朵里的。
苏以对秦楠的这种污蔑忍无可忍,却不知她竟然还能说出比这件事还要诛心的事。
苏以对着林未吼,要林未撕了秦楠的嘴,她肩膀上的血越浸越湿,越染越大,她这副样子简直像发了疯,简直已经超出了秦楠预计的效果。秦楠压根就不知苏以还不了解昨天那件事的因果,见了苏以这样,像得了意外收获,她见好就收,不及林未轰已经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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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您一定不要随便就信了,今天小周还打电话说花房那边的老刘就认识割伤你那小子,他就是个混混。那母女两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呸,我们那天还同情她们淋雨,结果就这样来害您。现在啊,大家都怀疑,那母女俩是摆脱不了那种烂人了,家里当家的又因为受贿那事儿毁了,现在是张嘴就乱咬,想借祁总的手替自己消灾呢。”病床旁霞姨恳切的道。
林未已经找了医生替苏以处理了崩裂的伤口,霞姨这边想方设法的劝,林未听着,却也不知道霞姨这番话是真是假。苏以躺在床上,面无人色,似乎刚才失去的血抽走了她全部的力量,这会儿诡异的冷静。
经历过这一遭,林未这会儿根本不敢说话,阿森说的对,苏以知道了这种事没有好处,只会是伤上加伤。她只希望苏以要么永远也不要面对这件事情,要么苏以真是爱上了一个男人就变傻了,不要太聪明,太清醒。不管真假,干脆就信了霞姨的话,别再折腾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