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火种(十三)(1 / 2)燎原首页

容渊将盛满了酒的酒杯轻轻搁在江佑面前,隔着薄纱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然后不紧不慢地坐回了原先的位子上。

幕篱的纱拂过江佑身侧,散开淡淡的甜香。一瞬间他竟有些恍惚,以为方才为他斟酒的是苏嫽。

他连忙胡乱抓过酒杯,咧嘴冲苏嫽笑了下,然后便咕噜咕噜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今日多……多谢苏姑娘招待。”江佑涨红着脸,嘿嘿傻笑着,话才说了一半,又不受控制地打了个酒嗝。

苏嫽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微笑,“江公子不必客气。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府了。”

她起身看向容渊,温声道:“阿渊,该回去了。”

“苏姑娘这就要回府了?”江佑听得她要走,立刻摇摇晃晃地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拉她的胳膊,“这菜还没吃完呢……”

话才说了一半,腹中突然一阵翻江倒海,江佑痛的急忙蹲了下去,死死地捂着肚子,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神情。

容渊慢悠悠地在他身侧停了下来,好心地拍了拍他的肩,关切道:“江公子没事吧?”

“没……没事,只是腹中有……有些不适。”

腹中一阵阵钻心的绞痛让江佑好歹算是清醒了些,他不想在苏嫽面前太过丢脸,只好强撑着站了起来,费力地扶着桌子,强颜欢笑道:“那苏……苏姑娘慢走,江某就不送了。”

说完,他几乎是飞一般地冲出了雅间,捂着肚子朝楼下飞奔而去。

苏嫽不由得奇怪地问:“他这是怎么了?”

季筠声没好气地说:“不用理他。表哥经常这样,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哪根筋又搭错了。”

苏嫽本就不大喜欢江佑,也懒得去管他的事。她转身轻轻扯了扯容渊的袖子,柔声说:“我们走吧。”

“好。”容渊乖巧地应着,掀开雅间的帘子往外走。绣着松竹纹的布帘软软地垂落下来,他回眸瞥了一眼江佑用过的那只酒杯,心情愉悦地勾起唇角。

*

回苏府的路上,苏嫽一直神色恹恹的,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

她与江佑之前也曾见过几次,都是在太傅府的春宴上。那时她看江佑,觉得他不过是个略显呆板木讷的书生,无甚优点,却也没什么大的坏处。可今日酒楼一见,苏嫽只觉得此人既小气又讨人嫌。

她讨厌江佑。她才不要嫁给这样的人!

苏嫽越想越生气,她想不明白爹爹当初为何要定下这门亲事。

这几年来,来丞相府登门提亲的名门子弟也不少,可都被苏行山一一挡在了门外,说她早已许了人家。虽说靠着这门娃娃亲,苏嫽才得以多过了几年逍遥无拘的日子,但每每想到最后她还是得嫁给江佑,她就心烦意乱。

苏嫽一路上都在盘算着如何才能摆脱掉这门亲事。她心事重重地踏进苏府的大门,刚一抬头,就看见钟寅正站在门口。他似乎已经在此处候了她多时,一见着她便说:“大小姐,老爷让您去她的书房一趟。”

苏嫽皱了皱眉,想起身上的衣裳刚在酒楼里沾了不少酒气,便说:“我要先回去换身衣裳。劳烦钟先生告诉爹爹一声,说我一会儿就来。”

“是。”

钟寅朝她行了一礼,便侧身给她让出路来。苏嫽带着容渊回到香玉小院,吩咐月枝送他回偏房去,自己则进了卧房去换衣裳。

容渊关上偏房的门,只将窗子开了道缝儿。晌午温暖的风吹落一地树影,星星点点地在窗子旁落下来。他坐在窗边的八角紫檀小桌边上,摘了头上的幕篱,从腰间取出那只装满酒的白玉壶,慢悠悠地给自己斟了一小盅。

他拈着酒盅,垂眸望着晶莹透亮的酒液,忽然轻轻笑了起来:“姐姐,我年纪不小了。”

容渊将酒盅放到鼻尖下,闭目深嗅,浓烈呛人的酒香一股脑地冲进他的鼻腔,可他却仿佛浑然不觉,下一刻便抬手将酒盅里的酒一口饮尽。

他闭着眼,耐心地等待着烈酒在他胃里灼烧时的快感。

可这种快感并没有到来。

容渊失望地睁开眼,拎起那只白玉壶,不满地嗤了一声:“没劲。”

他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拎着酒壶,又往空了的酒盅里倒酒。晶莹透亮的酒液如细流般落下来。容渊漫不经心地听着烈酒入盅的声音,脑海里想着的却是苏嫽方才在雅间里喝酒时的样子。

她喝酒时的动作极美。先是一截如雪的腕子从薄软的衣袖下探出,接着便是白如葱根的玉指将酒壶拎起。酒液入杯,未溅分毫。然后她柔软娇艳的唇瓣便轻轻贴在杯口,慢慢地抿,在杯沿处留下一片惹人遐想的红。

容渊的思绪不知不觉被那片红所占据。他停了手,将白玉壶搁在手边,忽然突发其想——

不知姐姐醉酒脸红时,会是何种模样?

他忽然又来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