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苓边说,还拍了拍她的肩,举杯示意了一下,“咱们不心急,慢慢磨她。”
向鸢从前在侯府时,养得白净斯文,很是书卷气,如今在都察院办事,天南地北的跑久了,不光脸色黑了一些,举止也多了些江湖气。
她一口喝干杯中酒,砸了咂嘴:“明白,我已让人将她看住了,慢慢想法子讹她开口。不过她岁数也不小了,也不敢太强来,万一有什么不好,丢了线索,反而划不来。”
说着又叹:“想想也是可怜见儿的,我们找着她的时候,她躲在一个破村子里面,当着教书娘子,还要兼做赤脚郎中。都躲了这么多年了,竟还让人给揪出来,要换了我也是受不住。”
她们谈的事,向晚听得模模糊糊的,半懂不懂,但也知道是官署里的案子,忍不住在桌子底下,暗暗拉司明玉的衣裳。
“怎么了?”司明玉凑过去,小声问,“是不是听得无聊,想你妻主了?”
向晚噎了一下,睨她一眼,声音犹豫:“我是男眷,不该听公事的,要不然我寻个由头先避开吧,一会儿你来接我就行。”
“一家人吃饭,你怕什么?”司明玉握起他的手,悄悄把玩,“是她们没聊尽兴,把公事带到饭桌上罢了。我也不过坐在这里,白听几句,和你哪里不一样了?”
“可男子不该……”
“谁说的不该,就叫他自己端着碗下桌吃去。”司明玉声音压得低,口气却不容置疑,“你是不是我夫郎?”
“自然。”
“那你妻主让你好好坐着,你听不听话?”
“……”
司明玉胡搅蛮缠,一锤定音,眉眼里笑得极得意,抬手替他盛了一碗芙蓉羹,“来,别理她们,多吃点。”
如此一餐家常便饭,谈罢了公事,又有闲话可聊,偏巧司珩说,他去岁回来住的时候,备了几坛好酒,尚未饮尽,今日难得相聚,不如都开了助兴。
向晚不善饮酒,也无人勉强他,另几人却是推杯换盏,好一番谈天说地,直到月上柳梢的时候,才依依惜别。
司珩满面红云,被沈苓扶着,还要倔强冲他们挥手,“只盼事情顺利,下回见面就能在新都了,记得自己上门!别让我三催四请的。”
司明玉脚下打飘,冲着沈苓道:“嫂嫂,快扶他回去,这破酒量,一年不如一年。”
向晚也无暇细听他们的醉话,只和临夏一人一边搀着司明玉,把她架上马车,才算略微定心,坐在她身边默默喘气。
这人酒醉之后,比平日更不要脸,腻在他身上,手就离不开他的腰,还恬不知耻地嘿嘿笑:“让夫郎受累了。”
他心说,她倒也知道,多大一个人了,跟没骨头似的,一个劲儿地往他身上蹭。
“起开。”他没忍住,轻轻打了她手一下,小声嘀咕,“自己喝了多少酒都没数。”
“那酒确实不错,一时放纵,贪杯了。”
司明玉拿出了非常典型的流氓阔小姐的架势,手揽着向晚的腰,斜倚在座上,掀起车窗帘看天上的月亮,好不惬意。
她扭头望一眼身边人,笑得有点贼:“你是不是生气了?”
灼热的呼吸带着酒气,扑在他鬓边,蹭得他耳廓一阵痒。
向晚躲了躲,忍着突然产生的,将她丢下去的冲动,轻声道:“没有。”
“是吗?”这人竟还不知好歹,一翻身,扒着他的肩膀端详,“我瞧着,怎么像是想咬我的样子。”
无耻之徒,地痞酒鬼。
向晚在心里低骂。既有些气她,更多的是哭笑不得。
“我哪敢呢。”他绷着脸,声音虽不大,却有些故意别扭的意思,“妻主想喝多少,都由得你高兴,我只有伺候照料妻主的本分,哪有资格来管。”
反正他已经想好了,照司明玉这个醉法,即便她要计较,酒醒之后,大约也不记得他这一句两句,不趁此机会出一出气,更待何时?
却不料,这趴在他肩头的人,竟忽然笑了,一把将他抱进怀里,还顺势戳了戳他的脸。
“你!”
“阿晚,我的好阿晚。”她今天好像格外黏糊,在他耳边,一声声唤他,带着笑音,平日里二世祖的模样都给扔了。
“你是我的夫郎,你要是不管我,还有谁来理我?”她望着他眼睛,竟然有些认真,“你要是嫌我喝得多,就尽管教训我,放在心里生气做什么?”
向晚倒不曾料到,她醉后竟是这副德性,比清醒的时候更让人难以招架,他一面气得牙痒痒,另一面却又心里一酥,她在他面前乖巧的时候,倒是有些招人。
“好了,我不生气。”他哭笑不得,“你放开我。”
不料司明玉却充耳未闻,反而更往前凑,笑得不要脸皮:“你真不生我气?那,你亲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