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她这个格外复杂的称呼,司明玉倒是被弄得一愣,哭笑不得:“哪有这么见外,叫我嫂嫂就行了。”
小姑娘倒也机灵,笑嘻嘻的:“那日忙乱,没瞧清嫂嫂的模样,我刚才就怕认错呢。”
司明玉心说,可不是吗,那天你被灌酒灌得七荤八素,别说相貌了,要是离得远些,怕是都要人畜不分了。
她记得,这女孩叫向翎,成亲那日没来得及细看,这会儿看着倒是秀气活泼,是个挺讨人喜欢的姑娘。
“我那天也只在旁看了几眼,没能同你说上话。”她随口客气,“阿晚没少跟我提你,说他这个小妹最是聪敏可爱。”
向翎笑得眉眼弯弯:“真的吗?晚哥哥最疼我了。”
但刚说完,笑容却又落了下去,轻轻叹了一口气:“可是,他上轿的时候,我都没有背他,听说还是嫂嫂亲自将他抱上花轿的。我总觉着,真是对不住他。”
听这样一个半大孩子煞有介事地叹气,倒是挺有趣的。
“没事,”司明玉一笑,“亲手抱自己夫郎上花轿的感觉,还挺好的。”
她原是顺口安慰向翎,没想到这小姑娘,竟作若有所思状,随即一仰头,笑得挺高兴:“真的吗?”
“……”
司明玉失语了片刻,抿嘴憋笑,“嗯,等你长大娶了夫郎,就知道了。”
“也对,”向翎点点头,“也不知我以后会娶什么样的夫郎。我也不想要姐夫那样高的门楣,我喜欢温柔好脾气的。”
她说的,怕是她家大姐的亲事了,司明玉仿佛听过,金平侯家在嫡长女的婚事上,费了不少心力,她家夫郎也的确是骄慢些。
她心里好笑,这孩子年纪不大,想的倒还不少。
二人一路闲聊,就逛到了花园里,里头有不大的一方池塘,池里养着锦鲤。
向翎伸手进怀里,摸了两下,掏出一个手帕包来,打开来,里面竟是一块油饼。她掰了半边递给司明玉,十分热情:“嫂嫂,要不要一起喂鱼?”
司明玉哈哈大笑,觉得她倒有点像自己小时候。
她们全无世家子女的模样,蹲在河边,慢慢地掰饼子,看鱼争食。司明玉随口问:“你中午怎么没和我们一起吃饭?”
向翎笑了笑:“我还没到上桌的年纪,就和小爹一起在屋里吃。父亲说了,等我行过笄礼,就能上正厅了。”
司明玉微微一愣,不动声色点点头:“哦,那也快了。”
心里却有些啼笑皆非。
这话是没错,但自家寻常便饭,哪来这样大的规矩,怕还是许氏嫌她是庶出女,不大乐意她在跟前,想着法子搪塞她。
许氏这正夫当得,心眼属实太小了些。
也是金平侯无用,处处任他拿捏。
好在如今,向晚已经嫁进了王府,从此扬眉吐气,不必受许氏的欺负了,他以前做的那些糟烂事,也可以囫囵揭过,只要往后少碰面,少惹事,她也不过逢年过节做做面子罢了。
两人转了话头,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饼子搓得比绣花还细,彼此都在消磨时间。
约莫有半个时辰,就听见身后传来临夏的声音:“殿下。”
司明玉蹲久了腿麻,乍一起身,差点栽进塘里去。她揉着腿转过身,却见临夏独个儿站在那里,不由“嗯”了一声,“王夫呢?我不是让你候着他吗。”
临夏的神色就有些复杂,“咱们刚从老祖宗那儿出来,就遇上侯夫身边的侍人来请,说是有话同他交代,王夫只好跟着去了。奴婢无法,只能来知会您。”
司明玉沉吟了片刻,低头问身边小姑娘:“你们正夫,很喜欢和阿晚聊天?”
向翎不解其意,乖巧摇摇头:“没有,父亲往日很少和晚哥哥说话。”
“哈哈,”司明玉一哂,抬腿就走,“那我们就也去听一听。”
……
向晚被领进许氏房里的时候,眼尾的红还未褪去。
许氏瞧见了,便冷冷笑了一声:“哟,难得回家里一次,怎么还哭上了呢,像是谁给你委屈受了似的。”
他站在面前,连个座儿也没有,低着头:“没有,父亲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