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叹了一口气,温言弯腰捡起地上的牌位,擦了擦牌位上面的脚印,神色有些浅淡,声音轻柔,“下山吧。”
“阿青。”柳如尘跟在温言身后,目光时不时往温言脸上看去,声音带着担忧,“等会下山我就给叔重新立牌位。”
“不用,我们明天去芙蕖镇吧,他想要供奉在刘家湾的祠堂,完成他这个心愿就可以了。”温言转头,目光落在长满牵牛花的篱笆上,神色晦暗。
林中有薄雾,阳光仅能透过树叶的缝隙照了一些进来。
半明半暗光线落在温言脸上,莫名有种阴云诡谲的恐怖感。
柳如尘并没有问温言原因,只是很安静站在她的身边。
温言只要转头,便能见到身边一直给她无声支持的人。
阿青一直生活在山上,对很多事情都懵懵懂懂,但并代表温言不懂。
“走吧。”温言伸手牵住柳如尘的手,慢慢往山下走去。
青灵山下的小镇并不繁华,温言他们租住的地方在青灵山的山脚,因距离小镇有点远,租金还算便宜。
“我去烧水,你先休息一下。”到了院子,柳如尘就去厨房烧水,温言则坐在凳子上整理药草。
这些都是温言在下山时见到便顺手采了下来的。
“阿青,你还真的回来了,刚才六婶说的我还不信呢。”在温言低头整理药材时,篱笆墙上有一脑袋露了出来。
随即一跳,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少年就从墙外翻了进来。
温言抬眸,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刘柱子,低下头继续处理手中快要清理完的药材。
“这个地方不错,我明天就搬进来。”刘柱子在院子里转悠了几圈,边看边点头,“等我们成完亲,刘大伯的牌位就可以进我们刘家湾的祠堂了。”
刘柱子目光瞟见站在厨房外面清秀男人,眉头一皱,脸色有些难看,指着柳如尘立即朝温言发难。
“阿青,这个人是谁?你还在家里养着汉子?这样我们的亲事可要另谈了。”
温言起身,将药材装好放在簸箕里,清泠泠的目光直视着刘柱子,声音温柔但却格外的强势,“把你的手给我放下,那是我男人。”
温言的语气并不强烈,但正是这样反倒让刘柱子越发的生气。
“我何曾跟你有过婚约?提过亲吗?换过庚帖吗?什么都没有你跟我说亲事?脑子没带出来?”
“阿青,你是不想让刘大伯进祠堂了?”刘柱子几个跨步往柳如尘身边走去,嘴里骂骂咧咧,“被刘大伯玩烂的贱人还敢跟我提这些要求!呸!真贱!”
“等我打死他,看还有谁要你!”
温言转身将簸箕端到旁边的屋子,声音有些冷,“阿山,将他扔出去。”
柳如尘早在刘柱子出现在院子时怒气就飙升了起来,清秀柔和的脸上布满寒霜,在刘柱子骂骂咧咧走过来,提着菜刀就冲了上去。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并不是讽刺,而是那些地方教化跟不上,人有的时候就是动物,甚至比动物都还不如。
刘大虎在外面待过,懂一些廉耻,不存在养一个孩子来当自己的妻子,但刘家湾的人并不那么想。
这些话听多了,再加上阿青慢慢张开了,刘大虎的心思就有了变化。
原本想着将阿青嫁到刘家湾,这样老了还有个照应。
后来觉得养大了当妻子也不错,还不用看女婿的脸色,要是能生下儿子,他还有后了。
这样的想法温言能从阿青的记忆中分辨一些出来。
不过还没有等刘大虎有所动作,便因上山采药摔断了腿,没熬过几天就去了。
温言接受了阿青的记忆,也接收了阿青的愿望。
她不能与阿青沟通,既然阿青的愿望是让刘大虎的牌位进刘家湾的祠堂,她照做就行了。
至于其他,就没了。
阿青对这些事懵懵懂懂,只知道村里人看她的目光不对。
这些目光让她不舒服,她也就很少往村里去。
所幸在刘大虎死后不久,温言就过来了,不然还要受不少的欺负。
身后传来的尖叫温言没有理会,开门,走进房间后便开始整理明天离开要带走的东西。
这个地方本来就是暂时租住的,他们到这里没两天,需要整理的东西并不多。
门外的惨叫声停了下来,温言开门走了出去,手上拿着绳子,一步一步朝刘柱子走去。
夕阳照在温言的侧脸显得格外的温暖,虽然脸上的表情很平淡,但也没有因为刘柱子的辱骂而有任何的变化。
反倒是一直污言秽语的刘柱子见到温言这个模样,身体忍不住颤了起来。
温言说话声依旧平缓,对刘柱子身上的伤口视而不见,轻松平常的对刘柱子旁边的柳如尘说道:“先把他绑在门外,等明天走的时候再给他松开。”
“好,我来绑就行了。”柳如尘接过温言手上的绳索,将温言推进院子,“你先回去休息,我马上就好。”
温言看了眼柳如尘脸上的小心翼翼,叹了一口气,回了房间。
她不想告诉柳如尘这件事的原因,就是不想他多想,不想他用着小心翼翼的态度来对待她。
平时他们俩相处柳如尘就已经够惯着她了,现在知道了这件事,以后怕是要供着她了。
温言有些无奈,但心中更多的还是甜。
他们不会因为这些产生隔阂。
柳如尘将刘柱子绑好之后,便慌慌忙忙地走了进房间,看着坐在榻上翻着书的温言,才松了一口气,慢慢走了过去。
“阿青,我们明天上午就走,叔的事情我去办。”柳如尘坐在温言身边,目光柔和,声音轻柔,“以后我们就住在芙蕖镇,不回这里了。”
“阿山,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你要是这样,会让我觉得你是在同情我,本来没有多想的,看到你这个态度反倒是会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