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跑堂自然也记得沈怿心,先前方伯来定上房时他就知道沈怿心来了,这会儿见了人进来后,殷勤的迎了上去,一脸笑意的打招呼道:“沈姑娘今年来得早啊。” 沈怿心点头应了声,还未解释,便被花谣往前一步挡去了大半个身子,略有丝不悦的挡在两人中间,对那小跑堂道:“还不快些带路。” 那小跑堂乐呵呵的领命带着两人往客栈的楼上走,一张嘴闲不住的问花谣:“不知这位客官如何称呼?” “花谣。” 小跑堂闻言一愣,盯着花谣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遍,略显激动道:“小的眼拙,方才竟没有认出是花公子,花公子快请。” 淮南一带几乎人人都知道被称为名画世家的花家,即便未曾见过花家的人,也听过花家的那些名字,被誉为花圣手的花照自是人人皆知,而花谣作为花家的长子,深得花照真传,所以也是自小名声在外。 沈怿心此前并没有对客栈里的人提起过自己是去泉霖山庄的,只说是去探亲,如今花谣说明身份后,沈怿心觉得那小跑堂连看自己的目光都多了一层崇拜。 三楼临街,沈怿心的房间和花谣的是挨着的,都是两明一暗的布置,宽敞自如,所以云舒便也就跟着沈怿心住在同一间上房了。 方伯让人送了随身的行李来,云舒约莫用了半个时辰打理好房间,拾掇完东西后差不多快要正午了,花谣在门外叩了几声,“妹妹。” 沈怿心过来应门,侧着身子问他:“表哥,何事?” 花谣瞧着沈怿心疑惑的样子,伸手点了点沈怿心的前额,语气亲昵,“下去大堂用饭了,你不饿吗?” 沈怿心这才想起时辰,嘱咐了声云舒一起下来后,便跟着花谣一起下了楼。 两人用饭时,传菜的伙计许是知道了花谣的身份,很是殷勤,隔上一会儿便过来询问需要添些什么,惹得花谣十分烦躁,于是随手给了一枚金叶子打发了他,那伙计得了金叶子后心满意足的走了。 沈怿心看着一桌子精致的菜肴,笑着对花谣眨了下眼,“看来表哥在淮南这儿名声斐然,我跟着表哥也要沾几分光了。” 花谣耸了耸肩,嘴角下撇,颇有些无奈,花家几乎自开国起就在淮南安身立命了,泉霖山庄也已经有百年,加之世代名声叠起,到了他这里,自然不用多说。 许是因为一直在赶路,沈怿心用了一些便吃不下了,却也不是饱了,只是看着不想吃,于是便早早搁了筷箸等花谣。 “怎么不多用些?”花谣选了块鸭肉用公筷夹了放在沈怿心的碗里,叮嘱道:“多用点,我见你比去年消瘦了些许。” 沈怿心看着是荤腥,急忙摆手推拒道:“船上颠簸,我这会儿还有些吃不下,表哥快别央我吃了。”尤其是有些油腻的吃食,沈怿心见了只觉得一阵反胃。 花谣见她如此,招手唤了个跑堂,吩咐道:“去做碗清汤来。” 等那跑堂得令下去后,花谣才对沈怿心道:“你怎么也不早些说,我也好让店家做些清爽的吃食,等会儿清汤来了你多少用些,总归不能饿着肚子。” 沈怿心嗯了一声,应了下来。 清汤是店家亲自送上来的,与花谣见了个礼,而后问沈怿心道:“沈姑娘也同往年一般,明日便要动身吗?” 沈怿心点头。 花谣抬眼看着沈怿心,道:“你若觉得不适,多歇几日也无妨,如今已经到淮南了,让方伯他们先行几步并不碍事。”一连近半月在船上,再接连着坐马车赶路,花谣也觉得有些不妥,想让沈怿心多歇几日再动身。 “既是如此,沈姑娘不如多住几日。”店家笑着插话道:“明日晚上咱们这儿便有庙会,沈姑娘今年来得早些,恰巧赶上,倒不妨去凑个热闹。” 沈怿心听得有些动心,不过还是婉言拒绝了,早先时候写了信到泉霖山庄,如今快要到了还让舅舅舅母等着,多少有些不应该。 不过花谣没听沈怿心的说辞,径直问店家道:“庙会一共几日?” “只三五日。” 花谣点头,对沈怿心道:“那我们也留个三五日再动身,明早上让方伯先行一步回山庄,父亲母亲那等回去后我自会去解释的,你不用担心。” 一句话把沈怿心要说的都说完了,于是只得点了头。 那店家又说了几句,便乐呵呵的走了,如今花家的大公子住在亭悦客栈,待宣扬出去,庙会期间他自然不愁没有生意。 “表哥,舅母可要怪我了。”沈怿心道。 “母亲哪舍得。”花谣不以为意,对沈怿心微抬了下下巴,道:“再喝些汤。” “嗯。” 待两人都搁了筷箸,起身回房时,花谣才突然想起自己忘了问沈怿心提早来的原因了,便回身道:“我还未问你,今年怎么提早来了?” “自然是想着泉霖山庄了。”沈怿心弯了弯眉眼,反问道:“难不成我提早几日来,误了表哥的事了?” 花谣轻笑,“我只是好奇沈老太太怎么会同意放行。” 沈怿心也跟着笑了下,“祖母自然是因为疼我,晓得皇城慢慢热起来了,便撵着我来这了。” 两人又互相打趣了几句,就都作别回房歇息了。 第二日一早,方伯一行人便带着行李物什先动身去往泉霖山庄。 沈怿心一夜好梦,睡得格外安稳,早起时脸色瞧着都比寻常要明艳动人些。 梳洗更衣后,正巧店家派人送了早食上来,云舒去应了门,在外间摆好了碗碟,沈怿心从里间出来时,还都泛着热气,不知是不是花谣昨晚吩咐了店家,早上的吃食送进来的都是些清爽的糕点,沈怿心胃口也跟着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