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星月皎洁。如水的月华铺了满地,太液池中的菡萏在微风中摇曳,送来阵阵清香。
“当心脚下。”
覆住双眼的黑色绸带剥夺了陆婉黑夜中本就迟钝的视觉,她只能任由晏珩一手与她十指相扣,一手扶在她敏感的腰肢,半哄半劝地带着她往前走。
“小心台阶。”晏珩温柔而耐心地提醒着她,呼出的细语在她耳畔萦绕。
有些痒,陆婉轻轻侧首躲了躲,咬着银牙质问着晏珩:“陛下忘了自己体寒,容易受凉吗?好不容易处理完政务,合该舒舒服服的沐浴,而后早些安寝才是。都要子时了还拉着臣妾出来,是要做什么?”
晏珩闻言,在她耳畔轻笑:“阿婉,你真是越来越啰嗦了,御史台真应该征了你去才对。”
发觉陆婉躲她,她亦倾首追去,在她隐在夜色中发红的耳际,意味深长地呢喃道:“这还没到子时呢,皇后就一直催着朕,莫不是……”
“晏珩!”陆婉悄然红了脸,叫出了天下无人敢直呼的大名。哪怕蒙着眼,她也能想象得到,晏珩俊俏脸上,此刻挂着怎样玩味的笑。
“朕在……”晏珩见好就收,收回即将贴上陆婉耳廓的唇,乖巧道,“阿婉在想什么呢?”
“你在说什么,我就在想什么。”陆婉不肯走了,赌气般停在了小径上。
“朕刚才想说,阿婉莫不是困了,想要和朕早些回寝殿休息……”
“谁想和你休息,要睡觉回你的昭阳殿……”陆婉抬起脚,盲踩了晏珩一下。
晏珩也不恼,乖乖挨了这一下:“朕可没有说睡觉,不过若是皇后娘娘点朕侍寝,朕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
“晏珩!”
陆婉加重了脚下的力度,晏珩配合着“嘶”了一声,陆婉忙卸了力收回脚,担忧地问:“踩疼了吗?”
“疼死了……”晏珩没忍住,低笑出声。
“……”陆婉知道自己又上了当,一句话也不说了。
缓缓飘来的云翳拢住了婵娟,月色变得朦胧。晏珩忽然噤声,吵着暗处轻咳了声,而后慢悠悠地抬手,解下了剥夺陆婉视线的黑色绸带。
准备转身走人,给晏珩脸色看的陆婉顿时被眼前的景色钉在了原地。
蟾光云外落,萤火水边明。
迷离的月色下,波光粼粼的太液池上,升起了星星点点的萤火。微风吹栏,池水无波,清澈平静的水面倒映着光华灿烂的星河。竹林深处秋虫浅鸣,亭亭荷间照光煜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