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骑士　　　　学习像是一列不会回头的地下铁，它运行的飞快。每一场考试都是它的站点，哪些人下哪些人上，你的终点站又有多远，都源自持票的人自己付出的努力。　　　　清晨课间。　　秦枫放下手里的教案，转身看向身边站定的唐恬。　　　　这孩子打在初中的时候就在一次校内大会见过。她还记得那是一次市里领导来参观的辩论赛。　　　　看起来柔柔静静地小姑娘，说话声音亦是清淡好听。更难得是全场论点明确条理清晰，丝毫不怯场落落大方的样子。　　　　秦枫当时就记挂在心上了。　　　　后来才知道这孩子学习也是各科均衡拔尖的。　　　　这样的孩子哪个不喜欢哪个不想抢。　　　　虽然最后分班依据公平原则顶好的一批都随机分散开了来。　　但是她还是想办法把唐恬弄到了自己班里。　　　　这孩子跟她三班的那个捣蛋的双胞弟弟一点不一样。秦枫看着唐恬，眼波很柔。　　　　“这次考试准备的怎么样？有信心吗”秦枫轻问着。　　唐恬微点着头，细声细气的答了：“有。”　　　　秦枫本就很柔的眼波荡开，很明显她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咱班这次平均分我感觉低不了。”　　　　说完不自觉的嘴角带着笑，秦枫是个工作上要强的人，她班的学生自然也得是要强的。　　　　“年级第一有希望吗？”秦枫笑意满满略带轻松的问。　　唐恬顿了一下，准备提醒下自家班主任：“还有韩露呢！”　　再说了，还有那位。　　　　秦枫想起一脸认真长相的韩露，轻摇着头：“韩露这孩子啥都好，就是跟理科相比起来有些偏科了，文史差了些。”　　　　唐恬不自在的笑笑也没说话，　　　　像是不经意间。　　　　“对了，你跟周牧笙坐在一起，他没打扰你学习吧。”　　　　唐恬一愣，也没想到班主任会问她这个。　　话突然就有些说不利索，带着磕巴。　　　　“没……没有。“　　　　“嗯……你知道他这次复习的怎么样吗？”　　看着唐恬微摇的头，秦枫叹了口气。　　　　其实这才是秦枫最关心的。　　虽说这不能管的是披着个学霸外衣进的校门，但是她对他的成绩还是有些拿不准的。毕竟电脑特长……　　　　这万一学霸身份要是名不副实。　　她这脸可就难看了。　　　　她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满杯的红糖玫瑰散着甜腻，她皱眉抿了一口。　　　　“我看最近沈通周念和他走的挺近的。”　　　　唐恬：“ 嗯。”　　　　秦枫也没在说别的，又说了一些这周月考两天的安排事项，就让唐恬回去了。　　　　唐恬走出教师办公室，她其实对周牧笙的学习能力还是很相信的。毕竟那天随便一道难了她半天的数学题，他看了看就解出来了。　　　　不说其他的科目，起码数学是比她强多了。　　　　————　　　　江城一中后面有着一条被王校长称为“少年墓地”的街。　　　　这里当然不是真的是做未成年白事的。　　这是一条严格来讲蹉跎少年人的，吃喝玩乐一条街，各□□吧电竞馆林立，台球厅KTV，烧烤与小龙虾。五光十色的灯牌一派的欣欣向荣。　　虽然这条街上仍然是成年人的消费占据主流，但是因为离江城一中实在离得太近了。几乎翻个墙就是。　　　　在王校长各种大会上一而再再而三的苦口婆心呼吁下。上了电视上了报纸。　　　　“少年墓地“的名号越来越响亮。　　　　叫着叫着，大家都渐渐忘记了这条街曾经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云霓路。现在更多人直接将”少年“二字省略。　　　　一问在哪儿呢？　　墓地。　　　　周牧笙现在就在墓地里最大的一间台球厅，独自挥着杆。　　　　略显昏暗的空间里，台球桌顶的长形吊灯像巨型光源一样，打在他的身上。　　　　在这三教九流什么人都会出没的台球厅里，台球桌前身高条顺的少年，大大咧咧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一头橘红发色映着灯下白到发光的俊脸。　　　　杆杆进洞的表演，吸引了一票迷妹。　　　　周牧笙口袋里的手机震了好一阵。如愿送最后一颗球进洞后，他不耐的掏出手机。　　　　“喂。”　　　　“周牧笙？”　　　　电话另一端传来一道犹豫的声音。　　　　唐恬给周牧笙已经打了三个电话了，无奈对面一直是无人接听。　　　　今天周牧笙请假没去上学，老师让她把今天画好的月考考试重点告诉他。　　　　没办法，又是同桌又是班长，接到任务的唐恬也很无奈。　　　　放学后，从周念那里要来的电话就一直在打。　　没停过。　　　　周牧笙放下球杆，随意的找了个软座坐下。　　　　“是我。”　　话筒里的声音略有些变音，像经过极好的调音一样，低沉的在唐恬的左右声道里响着低音炮。　　　　“额……今天画了考试重点，老师让我告诉你。”　　　　唐恬的声音虽然淡淡柔柔的。　　但是她内心只想快点完成任务，回家好拉着唐糖赶紧复习。　　　　“这样啊！我在墓地。”周牧笙很是随意的说。　　　　唐恬有点懵，墓地！？　　半响后，谨慎开口：“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周牧笙一阵轻笑，也不打算解开这个误会。　　“那你来墓地找我吧！”　　　　唐恬：“……”　　　　—————— 　　　　唐恬看着面前红底黄字闪着跑马灯的巨幅招牌。　　　　又再一次看了看周牧笙给她手机上发的定位。　　　　没错，是这里了 。　　　　九福台球厅——　　　　唐恬抿着唇，轻歪着头，这是，墓地！？　　　　身着校服的少女，巴掌大的脸上杏眼圆睁，一脸的不可思议。水亮的眸里闪转着震惊、平静、愤怒。　　　　背后乌亮的马尾辫随着负气主人来回不停的走，甩出好看飞扬的弧度。　　　　周牧笙斜挎着黑色的包从台球厅走出来时，就是看到的这样一幕。　　　　那蹦蹦跳跳的马尾，勾人极了。　　　　唐恬转头看见周牧笙走出来，好看的眼一眯。　　　　校服！？书包！？　　　　她怎么记得他今天请的是病假。　　　　过分！败类！　　　　耍她就算了，还骗老师！　　　　唐恬现在的愤怒值异常爆表。　　　　她大步朝周牧笙走过去，雄赳赳气昂昂，花木兰上战场。　　只是在她发现自己站的离周牧笙从未有过的近后。　　那气势突然哑了火。　　　　周牧笙勾唇，看着面前的人戏虐道：“墓地，好找吗？”　　唐恬抬起眼瞪他，不答话。　　细不可察的后退了一步，保持安全距离。　　　　“你把书拿出来，我给你画重点。”她还是赶紧干完正事就走的好。　　　　免得在还没被唐糖气死前，先被周牧笙气死。　　那多不划算。　　　　“我不需要画重点。”　　周牧笙薄唇轻启，吐出了几个要命的字。　　　　唐恬觉着自己的神经在隐隐的抽动。　　大哥，你这么自信不需要画重点，你早说啊！　　你这是玩我吗？　　　　“那你叫我来干什么？”唐恬这句话几乎是轻吼出来的。　　顾不得了。　　周牧笙，他，太气人了。　　　　唐恬此刻气炸的样子活像被人偷了全部小鱼干的猫。撒着气都娇滴滴的。　　　　周牧笙敛目一脸淡然。　　“今天还没见到你。”　　　　“什么？”　　唐恬一晃神，没听清。　　什么见你？　　　　周牧笙脸一黑瞥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　　“我说我见到你弟弟了。”　　　　“唐糖！？”　　“嗯。”　　　　—————— 　　　　唐糖是被唐恬揪着衣服拎回家的。　　唐恬今天才知道她弟天天早出晚归的这原来是真的打童工去了。　　还是网吧的网管，美曰其名帮忙看店。　　这要不是周牧笙告诉她，她还蒙在鼓里呢。　　　　吃完饭，她趁江凤书不注意一把拉着唐糖往二楼走，唐糖仗着大高个抵死不从。　　　　“你是想让我在这里问你吗？”唐恬轻呵着。　　施压成功。　　唐糖认怂的不再反抗。　　　　上到二楼，唐恬将唐糖一把推进自己的屋里。　　锁上门。　　　　唐恬坐在椅子上，看着盘坐在地板上的唐糖高高在上。　　“你打童工多久了？”　　“啥叫童工啊！姐，我就是帮个忙。”　　唐糖皱着脸，忿忿不平，他姐这没人权的。　　　　唐恬从娇俏的鼻子里哼了一下。　　“还狡辩？你每天回家，吃完饭后就从二楼偷偷翻出去，你以为我不知道啊！谁家帮忙，天天去。”　　　　唐糖心想我真的以为你不知道。　　唐恬一直以为他弟晚上偷溜出去是去跟小女生约会去了。　　而且男孩子也不喜欢别人问东问西的。　　所以一直没管过，偶尔还给他打打掩护。　　　　“你缺钱花吗？”唐恬一脸认真的问。　　应该也不会啊！　　她妈向来在零花钱上很大方的。　　　　唐糖一拍脑门，有些头疼：“姐，你信我一次。”　　这话说的极认真极真诚。　　　　“我对你发誓。”　　　　唐恬盯了他半响，这小子啥时候秘密这么多了。　　“你爱说不说。”　　　　转过身抽出一摞笔记，扔到唐糖面前：“月考了，看你表现。”　　　　唐糖心想这关算是过了，他不等唐恬说完，抱起地上的笔记就要走。　　　　“等会。”唐恬冷淡的瞟了眼。　　“你跟常安然还好吗？”　　　　唐恬问完，莫名心里有些打鼓。　　　　“很好啊。”　　唐糖漫不经心的答着。　　　　“哦。”　　　　“对了，姐，你怎么知道我在那？”　　　　唐恬一愣，　　随后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唐糖。　　　　“我有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