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窈听到应时卿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就是屁股往外挪了一点,继而怀疑。
应时卿大概是疯了。
被她气疯的。
否则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下公然耍流氓?
一时间,震惊的情绪似乎让她的语言系统失灵。
从小到大,哪怕是再羞耻的情况下许窈也没红过脸,而此刻,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除了诧异之外,脸颊上不容忽视的升腾起的那点温度。
她皱眉失语的模样映在应时卿浅色的眸子中。
在良久的沉默过后,应时卿敛下眼眉,似乎意识到不妥,收起那副轻佻放浪的模样正了神色。
他以手背抵唇,低咳一声:“开个玩笑。”
许窈回神,视线落到他脸上——
他压着唇角,垂着眸居高临下的回望过来,表情如常,眼神清明而坦荡。
正经、合宜。
没有半点撒谎的痕迹。
那句调戏仿佛真的就只是气急之下的一个略微过头失了分寸的玩笑。
许窈抿抿唇,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绞紧,指尖泛白,痛感传来,气闷又僵硬的低低挤出一句:“并不好笑。”
应时卿微怔,清了清喉咙,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就见许窈挑了下唇,云淡风轻地散漫一笑。
“以后别随便乱开这种玩笑。”
“刚刚我真被你吓了一跳,要是换成别的小女生估计真要被你撩到了。”
一种类似懊恼的情绪在心底蔓延,无限扩张,应时卿沉声回道:“不会。”
从来没有除她之外的人。
许窈却未能领略他的未竟之意。
她的注意力已经被忽然闪烁起霓虹的海岸线所吸引,漆黑的眸中也染上了些五光十色的雀跃。
很快她就想起了舒寒音上次提过东城要开水上音乐节的事,没想到,在这儿居然也能瞧见。
她回过头,扫了一眼几乎空荡荡的桌面,然后抬眼望向应时卿,语气中夹杂着漫不经心跟一丝丝戏谑:“你还要继续在这儿吃吗?”
方才她们这里闹出的动静不小,侍应生已经来回路过了足足三次了。
应时卿没立马接话,等她继续往下说。
许窈却干脆站了起来,指向窗外:“有水上音乐节,一起去逛逛?”
说完拎起提包往外走。
男人很快跟了上来。
-
人声鼎沸。
海市的夜晚本就热闹,东城水上音乐节一开就更甚。
海岸边一圈摆满了各种小吃摊,空气里充斥着食物的香味,勾得人食指大动。
而这些小吃摊比音乐节本身更像是主角。
连许窈都没忍住,甚至花了平时两倍的价钱买了包芝麻糖。
“吃点?”她捧着糖的手伸到应时卿面前。
应时卿眼神微动,矜持道:“不了,我不喜欢吃甜的。”
许窈看他装模作样,倒也没拆穿,只冷笑一声,一言不发的把整袋糖塞了过去。
不就是不想边走路边吃东西吗?
还什么不喜欢吃甜的。
那小时候跟她抢糖吃的难道是狗?
应时卿果然没再把芝麻糖塞回来。
许窈正想说些什么,一个小孩嘻嘻哈哈同小伙伴打闹着,从他们中间撞了过去。
同小孩迎面而来的是一辆流动小吃车,他偏头朝小伙伴做鬼脸,一点也没意识到危险即将降临。
许窈眼神一凝,正要上前。
应时卿却几步跨了过去,单手拎着小孩的后衣领将他提到了另一边,堪堪同小吃车避让开。
他抓了把芝麻糖递过去,摸了下小孩的头,嗓音压的很低:“小心点。”
小孩道了谢,两个孩子马上又阴霾尽消,嬉笑打闹着跑远了。
一时再无话。
两人继续并肩沿着海岸线走,眼看着就要到尽头时,不远处的观景台传来几声争执。
许窈循声望去,观景台那头没有灯光,乍一眼只能看见几个黑乎乎的人影。
要是没生病,凭她原来裸眼2.0的视力早就能看清了,可现在她只能眯起眼吃力的分辨。
原来是两个女孩子被混混缠上了,混混正在以对方撞到了他为理由索要对方的联系方式。
许窈本来无意多管闲事,连头都转回来了,但其中一个女孩子忽然出声哀求,她细弱的声音听上去像极了许窈的新同事。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距离。
许窈停下脚步,暗恨自己过人的听力。
她怎么想都有点不太放心,最终,还是打算过去看看,侧头看向应时卿,犹豫了一秒。
“怎么了?”
见她顿住,应时卿问道。
“伸手。”
在他乖乖照做后,许窈把手机跟提包塞了过去,留下一句“等下我”,然后头也不回的往观景台跑去。
周引月被其中一个花衬衫混混摁着肩膀推到墙上,笑嘻嘻地问她要联系方式。
旁边陈佳欢想要拉开花衬衫,却被另一个染黄头发的混混推倒在地。
许窈过去扶起她。
陈佳欢认出许窈后欲言又止,身体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拉扯,一个叫她开口让许窈不要管,另一个则叫她闭嘴生怕许窈不管。
而见到许窈后这群混混眼睛一亮,自觉把她归为了陈佳欢跟周引月的朋友:“妹妹,你的小姐妹撞了人,我们大哥就想要个联系方式,这事也就算了,可你朋友不识抬举……”
没等那个染黄毛的说完,许窈就径自走到周引月身边,拧住花衬衫的手腕,随即便是一声令人牙酸的“咔啦”。
是骨头错位的声音。
“草,你——”花衬衫吃疼松开搭在周引月肩上的手,他一开口,许窈就立刻摁着他的手腕往下用力,疼得花衬衫嗷嗷叫痛。
这一切发生在短短几秒钟之间,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连被松开桎梏的周引月都还愣在原地。
许窈扯了下嘴角,示意陈佳欢赶紧把周引月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