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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上连着一个小型话筒,玩家说话时,声音可以传到礼堂的每一个角落。
此言一出,台上台下皆哗然一片。
余深捏着那枚小小的骰子,将它慢慢地转来转去。
他的眼窝本就比一般人要深邃,此刻这样盯着高涵,让高涵几乎忍不住要出一身冷汗。
怎么会?高涵心都乱了。
他的眼睛怎么这么好?这么小的骰子都能看得清?我明明都……
手臂上被按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但高涵已经顾不得去管它了。
作弊一旦被发现,就要罚十个筹码作赔偿,而且这件事一出,以后他不管到哪儿,都会颜面扫地。
更重要的是,要是惹得梁卿书不快,他以后恐怕都别想再上桌了。
“好,我认了。刚才的确是我偷换了骰子。”高涵似乎是觉得挣扎不了了,一副任杀任剐的态度,“你想怎么样?直说吧。”
“我不想怎么样。”出乎意料地,余深又把骰子给他扔了回去。
高涵:“……?”
“说实话,我不需要你的十个筹码,也不在乎是不是你坐庄。”余深声音沉稳平静,“这本就和你跟我的这场输赢毫无关系。继续游戏。”
“什么!?”底下的方婷听到这句先急了,冲着余深喊道,“你干嘛不要他的十个筹码?!是他出千,我们是白拿啊我的天!”
余深对她的喊声置若罔闻。
“这……”连高涵都彻底愣住了,他根本没想到余深竟然这么好说话。
明明抓到了他作弊的把柄,却并不进一步要求什么,该说他到底是太淡漠还是——
别有所图呢?
“余同学,你想好了吗?”连教导主任都忍不住开了口,“现在可算是你占了优势啊。”
“我知道,”余深还是说,“继续游戏。”
“好吧。”既然余深都这样说了,教导主任也不好再说什么,“那我们就继续游戏,重新决定庄家。投骰子的方式已经不能用了,我们就采用轮庄制。”
轮庄制就是由玩家轮流坐庄的意思。
余深:“可以。”
高涵:“……我也没异议。”
“好。”教导主任下了结论,“游戏开始——”
第一局,约定由高涵坐庄发牌。
高涵不愧是从小玩扑克玩到大的,扑克牌一到他的手上,比魔术师手里的鸽子还要奇妙,一张张牌宛如活了一样,排着队在他手中连成一片。
按理说这一套洗牌手法是很专业的,然而台下的梁卿书看到,却轻微地皱了下眉。
“班长。”旁边有人看出他似乎心情不虞,在他座位旁边俯下身,轻声说,“高涵的这次洗牌——”
“嗯。”梁卿书声音很轻,“他没出千。”
内行人都知道,洗牌和发牌是最适合做手脚的时候。
大多数专业千手都能在洗出一把笔走龙蛇般的牌的背后,巧妙地选牌、换牌、留牌,为自己赚得最大赢的可能。
但这次,高涵却没有在洗牌时动手。
或者更准确地说,他不敢动手。而这一切是拜谁所赐,不言而喻。
在余深第一次不留情面揭穿了高涵的作弊行为后,那么接下来,全场人肯定都会下意识地盯紧高涵。
“要是这样的话,”梁卿书旁边的男生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岂不是赢不了了?”
“——不,赢得了。”梁卿书思索片刻,忽然笑了起来。
“就算不在发牌时出千……”他的声音不大,说得很是惬意,却蔓着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笃定,“我们靠‘运气’,不也够赢了?”
“啊……”那人似乎明白了梁卿书话里的深意,立刻点了点头退去了一边。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间里,桌上的进度已然一变,第一轮下注结束,余深和高涵都没有弃牌,也没有加注。
“两位同学,你们要换几张牌?”教导主任询问道。
“我想想。”相比于之前动作的迅捷程度,这会余深倒是有点罕见的犹豫,“换两张。”
教导主任把目光转向高涵:“同学你呢?”
“我?”高涵正死盯着自己的牌,被教导主任这么一叫,倒像是才惊醒似的,摸着下巴,声音模糊地说,“哦,换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