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很暖和,岑今脱掉外面的羽绒服,里面是米色宽松版毛衣配黑色高腰裤。她本来个子就高,一米七的个头,加上身材比例好,更是显得腿又直又长,堪比T台模特。
已经有律师在偏厅的沙发上等她。岑今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接过律师推过来的一叠文件。
无非是关于财产的问题。
两人不是因为爱结合,霍清池怕她占便宜也是人之常情。
岑今仔细的看了一遍,好像没有什么陷井。
“没问题,就是这里……”她拿起笔,飞快地划掉一行,“这套房子,没必要给我。”
“岑小姐,您最好想清楚。”律师公事公办的提醒,“这是霍先生给您的报酬,是要一年后才能拿到,一年后您可能会改变主意,所以最好暂时保留。”
“不会,谢谢您的提醒。”岑今有足够的自信,“一年后,我还是会这样想。我很了解我自己。不是我的,我分文不取,该我的,分毫不让。”
律师心中暗自惊讶于岑今的蠢,面上却是职业性的微笑:“那好,我尊重您的意见,不过得先和霍先生说一声,再重新拟定文件,再拿给您签字。”
“谢谢。”
其实霍清池就在不远处的窗边,两人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只是自始至终,他没有插过一句,甚至连脸色都没有变过。
律师走到他身边,弯下腰,小声地说了几句。
霍清池点了下头:“按她的意思办吧。你马上重新拟一份让人拿过来。”
因为这个小插曲,岑今不得不暂时留在霍清池这边等。
家里的下人拿了茶过来,岑今捧着热茶,站在落地窗边看外面的雪景。
身后有轮椅滑动的声音。
岑今转过身。
霍清池端坐在轮椅上,黑色的衬衣映着雪光,愈发显得他神色清冷。
“为什么不要?”
“……不要什么?房子?”岑今挑了挑眉,“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愚蠢!”
岑今:……
他还真是一直这么直接,看那位律师多么会做人,只会在心中觉得她蠢。
岑今双手捧着茶杯,凑近了闻茶香。
“或许吧。从世俗的意义上来说,的确有点蠢。”将目光投向窗外,岑今的叹气声几不可闻,“每个人对财富的定义都不一样,可能大多数人都觉得财富是大量的金钱,名车,豪宅,或者是渊博的知识。可是对我来说,是外婆。”顿了顿,她扭过头,自嘲的笑,“很酸是吧?不过你不是我,不需要你明白。”
霍清池一脸冷漠,一言不发,沉默是金。
岑今也并不需要他有反应。
她不过是触景生情,想念老家的那个小院子罢了。
“其实我老家,也有一个小院子。”岑今凝视着落地窗外,声音很低,几乎是自言自语,“夏有凉风,冬有雪,一点也不比这里逊色。”
或许明年就先抽空回去种上葡萄,等外婆好了,一年期满,后年她们就可以坐在葡萄架下乘凉吃葡萄,冬天喝热的葡萄酒。
或者也可以在窗边种一丛竹子,每晚听着沙沙的声音,应该特别容易入眠。
外婆教了一辈子书,她要是喜欢,就在堂屋里挂一块黑板,摆几套小桌椅,闲暇时教教村里的小朋友。秋天时,院里那棵桂花树该开了,她还可以学着做桂花糕分给小朋友们吃。
窗外的翠竹上,积雪压弯了竹枝。枝叶忽地颤动了几下,雪簌簌地往下落。
年轻的女孩子握着茶杯的手指纤细,白得接近透明,米色的毛衣上,黑色的长发柔柔地披散在肩头。不知道想到什么,她没有涂抹过的嘴唇微微弯起,唇色是健康的淡粉色,小巧微翘的鼻尖下,下颌线十分精致。
她长得像云溪,可是霍清池完全不担心自己会将她俩混淆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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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好婚前协议,差不多已经到了午饭时间,霍清池倒没有小气到连顿午饭都不肯给岑今吃。
吃完午饭,按照计划,岑今一个人过去试婚纱。
仍然是老程送她。
老程目瞪口呆,惊讶得不行,又觉得他上午的担心有点多余。
“小岑,你快要结婚了啊?”亏他还怕小岑会对霍先生产生不该有的心思。
岑今:“嗯。”
老程双手把着方向盘,又尴尬又开心:“上午都没听你说。你们小姑娘,就是脸皮薄。结婚是喜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岑今笑了笑,没有解释这个误会。
工作室在市区里面一个挺繁华的地段,装修得十分高大上,设计师非常有名气,她的那些作品是属于岑今以前那帮女同事的“梦中情裳”。
岑今穿的这一套,是设计师帮她挑的。又不是真的婚礼,她懒得费心。
两个小妹在她身边忙前忙后,一会儿夸她腰太细了,腰部还要改动一点,一会儿又惊叹于岑今的漂亮。
岑今一直兴趣缺缺,偶尔从镜中看自己,漂亮是漂亮,可是也就平时熟悉的那样。
阚海楼忽然来电。
岑今暂时走到室内一角去接听电话。
那头,阚海楼风风火火的。
“我艹,未来,你看到你们新东家的八卦了吗?老刺激了。”
阚海楼放鞭炮一般乱炸了一通,岑今感觉耳膜比三观还要碎得厉害。
“你不用干活吗?还有时间关心这些?”
“生产队的驴也要吃草啊对吧。”
岑今微微笑:“你等一下,我看一眼。”随手搜了一下,却没看到阚海楼所说的,“没有啊,你从哪里看到的?”
“肯定是删掉了。你也不想想霍清池的爸妈是什么人,得仔细搜才有。不过我手上还有截图,我发给你看啊。我跟你说,我当时都以为那个女人是你。”
阚海楼随手甩了几张截图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