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见他回头,朝他比划了一个电话的手势,他们在电话里是约好了接头暗号没错。
“领导一米五。”池寂抽了抽嘴角,以棒读语气说出这一点都不帅气的暗号。
那人便诚恳地向他伸出手,借着握手的机会,池寂把超高能爆珠塞进对方手心里。
那人颇为激动,向他耳语道:“我代表组织感谢您的贡献。”
池寂有点哭笑不得,这行事作风太隆重了,他很不适应。
对方来的匆匆去也匆匆,池寂也拒绝了馆长追上来推销季票,开车离开了。
他一路上脑子里盘旋着薄阎是否就是加湿器精的念头,索性检索了关于陨石和宇宙能量的条目。
或许陨石真的能够促成无机物进化?
各式各样的解说太过繁杂,池寂理不出头绪,不过他觉得,如果薄阎真的是加湿器成精,那么百分之百就是拍出拾亿伍仟万的这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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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先生,您的身体健康得可以去参加奥运会了。”医生说,“没有任何器质性的病变,如果您真的觉得疼痛,很有可能是神经性的疼痛,需要进一步的检查。但这个问题会很难解决。”
“痛只是一方面。”池寂声音暗哑,“我这两天突然间特别容易渴……”
他说话间又拆了一颗水胶囊,医生抬起一边眉毛,在笔记本上唰唰写字。
“就是这两天吗?那你记不记得,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渴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池寂微微晃神,发生了什么?其实再清楚不过了,昨天早上,薄阎突然搬到隔壁。
他和他说了话,然后就……
但是,关于妖精、关于成年的这些事,可以对医生说吗?
医生似乎看出他的顾虑,合上笔记本宽慰他说:“再过两个月,林医生就回来了,他毕竟对你的情况更了解,一定更能帮到你。”
说话间朝柜子最上方的卷宗努努嘴。
那些是需要长期治疗的病人的病历。池寂望过去,想起来,自己的资料似乎也在其中——毕业那阵子,他很住了一段时间的院。
林医生也是唯一一个了解他身份的医生。
池寂想了想,问:“我可以看看当时的病历吗?”
五分钟后,他的手指停在泛黄的病历某一页上,指尖反复划过那一行字。
催眠。
是了,他想起来,林医生对他进行过催眠,目的是忘记一段痛苦的经历。
那段经历就是他当初的病因,可是现在,他的病又犯了,却不记得第一次是为什么生病了。
“对不起,没有诊断结果没法给你申请药物。”医生忧虑道,“现在对这方面管控得特别严,高浓度药用水剂需要审批很久才能申请到,有一些病人没办法,都自己高价买高纯水来治病——但你知道,那只能产生缓解症状的错觉,是饮鸩止渴。”
池寂最后抱着一堆OTC的普通2a浓度水剂出了医院门,一边开车一边想对策。
仅仅为了缓解饥渴,他可以买一块水源地,或是退圈去水边住疗养院。
又或者等林医生回来,正常治疗,打处方药申请,等审批下来靠4a水剂镇压身体的渴。
一个很长的红灯,车自动停住,池寂从衣领里扯出他不离身的怀表,水晶表盘上,或许是心理原因,他总感觉唯一的指针又朝“10”进了一点点。
这就是催命符,是他生命的倒计时。
他心里很清楚,这一次的饥渴不只是心因性的,那是因为他的身体再次开始快速成长,需水量随之大增。
林医生也治不好。即便一直用高浓度水剂来镇压饥渴,他只是感觉不到渴,实际上还是会痛苦的。
池寂知道,其实,无论是哪一个办法,只要他最终会走向成年,结果都一样。
他回到家,把怀里那一堆东西随手一丢,又踩上上午没有搬走的矮脚凳,取下那张相片。
他的玫瑰园,他的家人,他的朋友。
阳光,雨露,清晨。
池寂轻轻地擦了擦相框上的灰尘,手机收到新短信,“叮”响了一声。
池寂懒得看,出声让它转为语音播放。
“【吉祥银行】您尾号0909的借记卡支付月付款5,000,000元,余额59,909,455元。扣款单位:南极冬眠舱责任有限公司。”
“什么嘛,又是扣款通知。”池寂不大在意地嘀咕了一声,把相框重新面朝下放好,仰头吨吨吨灌了一升水,拎起早上助理拿来的那一堆剧本,挺直脊背走到阳台上。
他端来好几把椅子,把剧本竖着放在椅子上。正午已过,阳光不暖不烫,照在他全封闭的阳台上。
他推开天顶的一线窗,让光线直落在红砖砌成的简易花盆上,注目时高兴地发现,泥土看上去还像早上刚浇完水后一样湿润。
对面的花盆里种了两株灰扑扑的仙人掌——当然,是纯植物,也是如今唯一还能被普通家庭种植的盆栽了。它们很耐旱,池寂很少浇水。眼下看着桶里水还剩一点底,便提桶倒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