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一名执行者低着头，刀被取下来时，一闪而过的寒光，他整个人抖了一下。
“不管是对于房管还是执行者，或者是主播，丧命一贯秉承公事公办的理念，”梁佳灯的声音又慢又轻，“你联合其余几名执行者和直播间内的房管，就为了维护一名主播。”
“145，她是你什么人？”
青年咽了咽口水，声音艰涩，“我不知道，来丧命之前我是谁我已经都忘了，那天我下直播间去，她说‘李嘉礼，你怎么在这里？’，她和我说了很多事情，虽然我还没有想起来，但我知道我是谁了。”
站在他之后的101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丧命的执行者一共一百名，都是丧命对外向16个国度招募的，在招募之前，丧命提前告知过成为执行者后的失得，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成为执行者，都是经过重重筛选之后才能来到这里。
而忘记自己是谁，也是其中一项要求。
“哦。”梁佳灯听完后，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101看见主神已经在擦刀刃之后，低声问145,145是他的后辈，对方犯了这么大的错......
145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回身递给了101，“帮我把这个给她，密码6个0，这是我在丧命这几年的全部存款。”
101接了过来，“好。”
“谢谢。”145眼含热泪。
梁佳灯抬眼，走到了145面前，101偏过了头，不忍再看。
弯刀足一米长，二十多厘米宽，刀尖锋利，从心脏没入，穿透了145，刀尖从后背穿出来时，没带一丝血迹。
145倒下去的时候，眼睛缓缓闭上，血腥气逐渐在房间弥散。
梁佳灯拔出刀扔在地上，低声道：“收拾干净。”
101点头，转身推开门，对门外的两个新上任的执行者说道：“进来。”
两个执行者年纪都还不大，二十来岁的模样，进屋第一眼看见的是坐在沙发上看直播的青年，他眉眼淡淡的，神情平静，宛如神邸。
随即，他们感觉到了脚下的黏腻，低头一眼，脸色“唰”地一下子就变了。
“把这里收拾干净。”101说道。
身后的声响逐渐消失，梁佳灯慢慢抬起头，看向145之前跪的位置，那里已经被打扫干净了，梁佳灯打了个哈欠，总觉得自己一手的血，擦不干净，也洗不干净。
楼梯上，199和200看着被抬走的145，抖着声音问，“他是谁？”
101：“你们前辈。”
200扭头看向101，“犯了错就得死吗？”
“不是，”101摇头，“因为他有了二心。”
一个对主播有了感情的执行者，丧命是不会再留的。
“里边那个男人，就是主神吗？”199往那扇紧闭的黑色大门看了一眼，眼里是深深的恐惧。
“嗯。”
“他也是人吗？他好狠心，为什么不能......”
“不能，”101始终为丧命说话，“主神，他不是人类，他跟我们不一样，他没有义务为别人的错承担后果。”
“你的意思是，主神也会受罚，对吗？”
“主神也属于丧命。”
“原来主神也是打工的啊......”
“......”
101捏着145的工资卡，想到刚才199和200说过的话，主神，应该也是难过的。
吧？
因为145,101罕见地跑去了对方负责的频道，找到了那个女生的直播间。
“稀客啊，执行者大人，你跑咱们频道来干嘛？”说话的是负责这个直播间的房管036，他看见101出现在他们办公楼，一脸荣幸荣幸的表情。
“看看。”101话少。
直播间里，那个女生正在和好友耳语，听见她们说话的内容，101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那个执行者真的是李嘉礼啊？”
“不是啊，李嘉礼哪有他帅，我就是怕嘛，瞎编的，没想到他还真信了。”
“我去你可太聪明了，下次我也试试。”
101面若冰霜。
036也听见了，他拍了拍101的肩膀，“别放在心上，帮她的房管执行者全部被处罚了，我们也不能公报私仇，现在只能祈求天道轮回，让她遭报应。”
“145，怎么样？”
101看了036一眼，036心里一凉，赶紧打哈哈，“知道了知道了，不问了不问了，你还要继续看吗？”
101转身离开，手里还拿着145交待让自己给那个女生的工资卡。
145到死，都觉得自己亏欠了她。
他妈的。
-
看着身旁几个人的盘子里的食物都逐渐变少，李山塘慢慢地有些着急了。
可他实在是不敢吃。
他的是人脸，就是从脸上生生的撕下那张皮，带着眼珠子眼睫毛、鼻子和嘴巴的脸皮，
软塌塌地堆在盘子中间，不仔细看，像是一盘面食。
如果那几只眼睛没有眨的话。
德西那张老脸凑过来，“你为什么不吃？”
李山塘差点被吓疯了，结结巴巴说道：“吃......吃吃，我马上就吃。”
德西嘴角一下子就咧开了，十分欣慰，“那就快吃吧，浪费食物可耻哟。”
李山塘并没有将德西的后半句话听进去，他只觉得德西在催命。
赵幸会跟李金乐头顶头。
“他昨晚怎么没跟那两个人一起跑？”
“说不定是别人不带他。”
“他不吃，他胆子好大啊。”
赵幸会歪着头，看见李山塘偷偷拎起一张人脸，做着吃的动作，却是把那人脸装进了口袋里。
一口都没吃，剩下的全被他偷偷藏进了口袋里，等到盘子清空时，他还装模作样地打了一个嗝。
“......”
李金乐也看见了。
“这样也可以的吗？”
他俩正说着，就看见梁佳灯回来了。
梁佳灯换了套新的衣服，深蓝色的长牛仔外套，黑色的牛仔裤和深蓝色的帆布鞋，身形挺拔，平时的阴郁气息被冲淡了许多。
“他看着一点都不像二十七的人，我感觉像大学生，还是很有钱的那种。”
“他看着也一点都不像被请去喝了茶的样子。”
“他是刚去完商场吗？”
跟在场几个灰头土脸浑身脏兮兮的人比起来，梁佳灯和众人格格不入。
不过对方也没打算跟他们入。
梁佳灯一回来，就走到了闻薙跟前，闻薙盘子已经干净了，他含着勺子，躺在地上晒太阳。
太阳被挡住，闻薙眯起眼睛。
“小脏娃，好吃吗？”梁佳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闻薙。
闻薙坐起来，手撑在身后，神情冷冷的，“管你什么事？”
梁佳灯蹲了下来，蹲在闻薙身侧，从这个角度看，少年的下颌线和肩颈线连在一起，流畅、清晰、漂亮，野性。
他看了丧命最近这批新主播的直播数据，闻薙的数据是最好的，不论是热度，还是礼物流水，是个好苗子。
好到......梁佳灯想要捧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