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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家厨房。

温热从杯身传来,泛凉的指尖重新有了温度,眼睫低垂,温池捧着杯子一口口地喝着驱寒红糖姜茶。

一碗色香味的粥推到了她面前。

“吃点。”

她轻轻点头,拿起勺子舀了勺,依旧小口地无声地吃着。

温靳时看着她明显味同嚼蜡的模样,淡声开腔:“不想说就不要说。”

温池动作微顿。

马路上那句“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再次浮现在脑海,她敛着眸,手指无意识地攥紧,直至眼前失焦都没有作声。

一份牛皮纸袋出现在她手旁。

“景棠。”温靳时言简意赅。

前往蓬莱山庄时她让二哥帮忙要一份关于景棠的详细资料,其实她也能查到,只是费些时间。

现在,资料就在眼前。

温靳时给自己倒了杯茶:“厉肆臣这人,身边没有过女人,在你之前,唯一偶尔能出现在他身边的,是景棠。”

“她是厉肆臣少年时带回的厉家,由厉老夫人亲自教养。”

温池指尖微不可查地一颤。

“据说厉老夫人曾有正式收养景棠让她入厉家族谱的打算,后来作废,至于原因,”自始至终温靳时的语气都是波澜不惊,包括接下来的话,“传言,他们会结婚。”

淡淡的结婚两字终于让温池情绪有了波动,她猛地抬眸。

包厢安静。

半晌,她缓慢但坚定地摇头:“不对,如果喜欢,为什么不娶?没人能逼他做不想做的事,厉家是他说了算,他想做什么都没人能拦,不是么?”

她看向了窗外。

夜空胧月高高悬挂,皎洁月色倾泻了下来洒在窗玻璃上,她抬起手,指尖慢慢地缓缓地滑过。

“不是那样的。”她嗓音低低,很轻,“他只是……暂时忘了我,他会想起我的,他会和我重新相爱。”

她转过了头,袅袅笑意从她眉眼处漾开,浓郁热烈的情感执拗沁满眼眸深处:“他是爱我的。”

温靳时深沉的眸和她对视。

“二哥,我想回家了。”她依然在笑。

二十分钟后,车子到达北岸府。

温池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要推门下车,温靳时掀唇:“明天我会让秘书和保镖陪你买些衣服,如果你不想逛,让店里直接送来,接下来有几个酒会晚宴,你跟我一起出席。”

温池摇头,她不喜欢这些。

“我……”

“总要让人都知道,我们温家四小姐回来了,”温靳时看着她,“她还是厉肆臣名正言顺的妻子。”

温池最终挽起了唇:“好。”

她下车。

“妹妹。”久违的称呼在身后响起。

她脚步一顿,转身。

颀长挺拔的身形在她身上落下阴影,冷清薄凉的男人此刻眼中有着少见的暖意。

他抬手,如幼年那样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次回来,就别走了。有二哥在,不会有人对你怎么样。”

温池仰起了脸。

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看着冷清,实际上很疼她和温盏两个妹妹,他只叫她们妹妹。那年她被送走后,也只有他和温盏会偷偷来看她。

心尖止不住地颤了颤,她颔首,声若蚊蝇:“嗯。”

将西装重新披在她身上,温靳时掖了掖:“我给你预约了体检,明天先检查身体。”

“好。”

“上去吧。”

“嗯。”

温靳时始终站在原地,直至温池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回到车上,他没有吩咐司机立即开车。

他点了支烟,烟雾弥漫模糊他的脸。脑中画面一帧帧地回放,他面容上的冷意也一点点地变多。

他没有告诉温池,在她发烧昏迷的两天,她不停地喊着一个男人的名字,她的确爱厉肆臣,眼神骗不了人,深爱的程度或许超乎他们的想象。

但她叫的名字又不是厉肆臣。

先前在私家厨房她的眼神……

半阖了阖眼,温靳时摸出手机拨通秘书电话:“明天温池的体检,安排一位心……”

他顿住。

秘书久久没听到接下来的话,疑惑:“温总?”

“想办法查一下温池和厉肆臣三年前的行踪,”掸了掸烟灰,温靳时嗓音冷淡地将温池喊的那两字吐出,“查不到,就查这个名字。”

虽然这些年温池都是行踪不定,但现在仔细想来,过去的三年最为奇怪。所以,她和厉肆臣一定是三年前认识。

他不想他的妹妹有事,不希望猜测成真。

三年前她和厉肆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暂且不知,可种种迹象推测,他能肯定——

厉肆臣,骗了她。

*

温池回到了家。

感应灯逐一亮起,冷冰冰地照亮偌大空间,她扫视一圈,换了鞋,拿着回来路上买的一束玫瑰花去了餐厅。

餐桌上那束玫瑰已经衰败,泛着黑的花瓣无力垂落。

她把它们拿了出来,换了干净的水,将新买来的花放进瓶中,跟着拿到客厅摆放在茶几上。

玫瑰鲜艳欲滴,温池看着,唇角情不自禁地扬了起来。

明天,明天她再送给她。

随后她去洗了澡,洗完澡,她慢慢走至衣帽间,现在这里还只是只有他的衣物,等明天她的就会放进来,和他的一起。

指尖滑过他众多的睡袍,最后她仍是选了一件黑色的穿上。

她没有回床上睡觉,而是取了条薄毯回到客厅窝在了沙发里,她要等他。

静谧笼罩,时间漫漫。

手抚着手腕上他给她戴上的那条手链,指腹几次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后,温池到底还是拨通了他的电话。

“嘟——”

这一次,电话没有被挂断。只是……直到电话自动结束,都没有被接起。

双脚踩上地,温池走至玄关处拿了自己的包包,打开,里面有一包大白兔奶糖,也是回来时买的。

剥开一粒,她放入嘴中。

甜的。

和那时候一样。

*

凌晨。

厉肆臣一走近客厅便看到了沙发上像婴儿一样蜷缩成一团的人。据说,那是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他站定,黑眸深深地望着她,片刻后,他缓步走了过去。

视线所及,她眉心微蹙,似乎睡得并不安稳,蓦地,她一只手垂落,手腕上那串手链在灯光下闪出亮光。

薄唇微抿,他抬脚,站到了她身旁。

半晌,他俯身将她打横抱起。

她很瘦,轻得不可思议,在他怀里仿佛一点重量都没有。她的侧脸贴着他胸膛,双唇若有似无地擦过。

眸色暗了暗,厉肆臣低眸。

她没有醒。

下一秒,她动了动,像一只黏人的小猫儿要更往他怀里钻,而唇,就那么轻印上了他的左心房。

厉肆臣喉头蓦地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