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云华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娘?泠菲可是您的亲孙女。”
“泠菲是,泠鸢就不是了?”老太太觉得可笑。
“泠菲和泠鸢怎么能一样?泠鸢的生母,那可是歌姬,出生低贱,身上流的就是下等人的血,一个身上流着低贱的血的女子有什么资格和我的泠菲比?”
老太太道:“不管泠鸢身上流着谁的血,都是我们永安侯府正正经经的姑娘,她干干净净,清清白白,泠菲却不同,她名声没了。你不会不知道,名声对一个女子而言,有多重要吧?泠菲想要再说一门好婚事,是不可能了。
“她眼高于顶,你让她低嫁,倒不如给她一刀,她还能得个痛快,嫁给程国公却不同,她嫁过去就是正经的国公夫人,若是她聪明,懂得如何笼络一个男人的心,将程国公拴住,再生个一儿半女,她这辈子,也就不愁了。”
“若是她拴不住呢?”葛云华颤声问。
老太太端起茶盅,捻着茶盖轻轻捋着水面上的浮叶儿,说话的声音没什么温度。
“那也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她道。
葛云华心尖一颤,大约万万没有想到,老太太竟然能说出这等冷漠的话,好像泠菲根本不是她的孙女,不过是个贱人生的野种。
然而,老太太却还未说完。
她继续道:“泠鸢的婚事,你不准再插手,我自有主意。”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就因为泠鸢的婚事,你闹出多少事情来?一错再错,弄丢了泠菲的婚事不说,还害得莹莹掉了孩子,”老太太的眼睛蓦地红了,“我一个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盼这个重孙盼了多久,啊?我盼了多久?谁弄没的?源头不是你?”
葛云华不服气,关她什么事?
还不是陆莹莹那个没用的东西,连个孩子都保不住。
“回去吧,让我静一静。”老太太摆手道。
葛云华刚出华安堂的门,就碰见提着食盒过来的乔泠鸢,她一肚子火气越发强盛,待乔泠鸢到了跟前向她行礼,她扬手就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乔泠鸢的脸被狠狠地打偏,脸上立刻浮现出五根鲜明的手指印来。
“没用的东西!”葛云华骂道。
若不是这个东西,她的女儿怎么会被程国公污了清白?
“我就不该把你从赣州接回来!”
乔泠鸢捂着脸,还有点懵,她身后的绿萝吓了一跳,上前想说什么,被乔泠鸢一记抬手挡了回去,乔泠鸢道:“不知女儿做了什么,惹母亲这般生气。”
葛云华冷声道:“你和你那个低贱的娘一样,都是不吉利的东西。”
乔泠鸢低垂的眉眼瞬间冷沉。
葛云华落下话,绕过她甩袖离开。
绿萝红着眼睛,去瞧乔泠鸢脸上的伤,心疼得心尖发颤,“姑娘,侯夫人也太欺负人了,您看您这脸肿的,快回去敷一敷吧。”
“没事,”乔泠鸢道,“都到门口了,去给祖母送了汤,我们就回。”
吴妈妈在屋里听到动静,出来迎乔泠鸢。
一见乔泠鸢红肿的脸,明知故问道:“六姑娘这脸怎么了?”
“没事,”乔泠鸢强自笑了笑,将手里的食盒递给吴妈妈,“这是我熬的药膳,烦请妈妈送到祖母面前。”
吴妈妈接了食盒,说:“六姑娘进去坐坐再走吧,好歹跟老太太说句话再走。”
“我这样子,就不进去惹祖母心烦了,这几日府上事情多,祖母心情又不好,让吴妈妈费心了,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妈妈尽管开口。”乔泠鸢敛衽道。
“姑娘言重了,不过老太太确实喜欢姑娘熬的药膳。”
“那我明儿再给祖母送来,这就告辞了。”乔泠鸢道。
吴妈妈待她离开后,提着食盒进了屋,朝老太太道:“六姑娘运气不好,刚过来就遇上了离开的侯夫人,侯夫人正在气头上,打了六姑娘一巴掌。”
吴妈妈将食盒放到老太太跟前的炕桌上。
“她跟你说的?”老太太问。
“没有,奴婢刻意问了,她还什么都不说呢,还想为侯夫人遮掩着,可这种事情,哪里是瞒得住的,门口的几个丫鬟都瞧见了。”吴妈妈摇摇头道。
老太太沉了沉眉:“看来这些年她管家,是横行无忌惯了。”
吴妈妈不可能跟着老太太一起数落侯夫人的不是,她转移话题道:“奴婢瞧着,六姑娘实在胆小怕事,就连被打了,都不敢吭声。”
“胆小怕事有胆小怕事的好处,她若真的聪慧过人,我们侯府就要倒霉了。”
吴妈妈闻言,暗想,这段时间,府上的确有够倒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