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梅双手枕在头后,睁着眼睛想事情,她出生在这个特殊的年代,等到□□开始,彻底的乱起来了,学校也不能好好教课了,这确实是个问题。但是吧,大学还是要考的,恢复高考后第一批大学生含金量很高,毫不夸张的说,在李梅梅前世生活的那个年代,各行各业的大牛几乎都是这一批大学生。 这是啥,这是人脉啊! 前世她孤儿出身,即使足够努力,结果还是差强人意,勉勉强强上了一本线,毕业以后找了份月薪五千的工作,在京市这样人才济济,物价奇高的地方,五千块钱也只能勉强够一个月的花用。 毕竟先天环境摆在那儿了,没有钱上补习班,没有钱买教辅资料,周末还得出去打工,什么都得靠自己,这种情况下,很多精力都被学习以外的事情占据了,她又不是天才,考上一本已经很令人满意了。 还好赶上了直播发展的浪潮,攒了一笔钱,开展了自己的事业。 时间越往后走,一些东西变的越快,后世,有人感慨,寒门难出贵子,现在,建国不久,大多数人腿上的泥点子还没有洗干净,人和人的差距还没有拉开,都是一样的穷,起点一样,她又掌握先机,不会再输在起跑线上了。 且说老李家,赵卫红带着大妮匆匆回来的时候,看热闹的已经散了,因为当事人之一的李爱国已经不见了,主角都走了,这戏也就唱不下去了,周桂花一个人嚎了几嗓子,也没能留住李爱国,没多久,自己也从地上起来了,一头扎进她那屋,也不管她那一巴掌是不是把五妮打出个好歹来。 赵卫红连忙掀开门帘,大妮紧随其后,一进屋就看见包子在炕上坐在炕上玩手指,孙秀梅蹲着挡在五妮前面,看不清在干什么,四妮不见人影。 “娘,娘……”包子先看见赵卫红,眼睛就亮了,连忙伸手要抱。 “这是咋啦?谁打你了?” 孙秀梅转身,赵卫红这才看见五妮脸上的伤,一边脸肿的老高,红红肿肿,好不吓人。 一见到赵卫红,五妮的眼眶又红了。 “卫红回来了啊,这事都怪我……” 孙秀梅一脸歉意的把事情经过讲了讲,要不是自己多事,这娃也不能挨这么一下。 “不管你的事,谢谢你叫娃去找我,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没有大人在,谢谢你帮我照看几个娃。” 赵卫红心里头明白,这不能怪人家,孙秀梅刚刚嫁到红旗生产队,根本不了解周桂花的浑劲,这人就不能用常理理解的。 “对了,四妮呢?” “我家有止疼片,我叫她去拿了,五妮这脸成这样了,肯定疼的不行,娃还小,咋受得了这份疼,我也是没想到,亲娘能下这样的狠手。” 做父母又不用考试,端看周桂花打人的架势和李爱国的漠视,谁能想到这两人是五妮的亲生父母。 等到孙秀梅走了,赵卫红才咬牙切齿的来到周桂花这屋门口,推了推没推开,又鼓足力气踹了一脚门,老式的木门被揣的砰砰响,里头装死的周桂花吓的心惊胆战。 “老三家的,你给我出来!别躲在里面不说话,你说实话,是不是王婆子教你的,是不是她让你回来闹的?” 周桂花从炕上坐起来,梗着脖子装傻,“这关王婶啥事,你咋不去李爱国这个狗日的干了啥不要脸的事?勾引那个烂勾子的陈寡妇,亏他下的去嘴,没本事让婆娘生儿子的男人,力气都用在别的骚狐狸身上了吧!” 赵卫红气个爆炸,这话是能乱说的,搞破鞋是多大的罪,周桂花这是不把人害死心不甘,多大的仇结多大的怨,把老三名声搞臭,她就能好过了? “你说的这什么混蛋话,你给我说清楚?” “还要我说的多清楚,这家里我就是外人,你们都偏着李爱国那个王八蛋,他见天儿的往知青点跑的时候,你们谁管了?他给陈寡妇献殷勤你们谁管了,有人都看见他俩拉手了,要不要脸?” 不知从啥时起,周桂花就和王婆子搅到了一起,等到老李家人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这女人已经鬼迷心窍了,只要是王婆子说的话,她都深信不疑,比圣旨还管用呢。 李梅梅以前就见过周桂花一脸神秘虔诚的蹲在灶火前,用一根小木柴引燃了一张黄纸,放到碗里烧成灰兑上水喝了。 她还上去劝,周桂花执意不听,还是喝了下去。 乱七八糟的符水怎么能往肚子里喝,李梅梅把这件事告诉了赵卫红,赵卫红私下劝了周桂花几次,但她硬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谁劝都不听,偷偷喝了几次。李婆子知道后,把她骂了一顿,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符纸都给扔了。 后来人家又想了一招,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黑黑的坛子,里头有些膏体,不知道是啥东西做的,那味道简直一言难尽。 还说让李爱国吃上一个月,两口子就能怀上孩子。 闻着味儿就要吐了,李爱国怎么能吃下去。为了这事,李婆子简直要把王婆子的家给拆了,还是赵建军出面,这事才不了了之。 因为王婆子也有过错,赵建军就只让李家赔了王家少部分损失,但是周桂花私下里偷偷找了王婆子,把剩下的损失也给补上了。 这事后来还是被李婆子给知道了,气的直骂以后再也不管周桂花的事了。 老娘和媳妇闹矛盾,难为的是夹在中间的李爱国,他站在谁的一边也不对,慢慢的,心里就存了埋怨,觉得爹娘对不起他,给他娶了这么一个拎不清的媳妇进门。 天长日久的在心里头念叨这事,怨怼就越来越深,以前最听爹娘话的人,现在是彻底放飞自我了,只要能跟父母作对的事,他都干,为的就是心里头的那口不平气! 晚饭的时候,不知道去哪了的李爱国也从外面游荡了回来。 李老头拿着筷子,咬了口馍,位同嚼蜡,儿子大了不分家不行了,由着分出去闹,到时候他和老婆子就跟过去住,好歹看着这两口子不要闹出啥大事,在这屋里一起,没的连累了老大家。 一顿饭,一家人吃的都不是味道。 吃完饭,李老头喊住要往出走的李爱国。敲了敲碗沿,清脆的响声像是敲到李爱国心里,“老三,你坐下,我有话和你说。” 厨房里就剩下这父子两人,其他人早就有眼色的出去了。 “爹,你有话就说吧,我知道你要说啥,我今天说不是气话,我是真的想离婚。” “你先别说,”李老头道,“今天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媳妇有错,你就没有错吗?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不要往知青点跑,再跑就打断你的腿?” “说过。”李爱国平静道。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寡妇门前是非多,离队上死了男人的女人远些?你明白不,这不是为了你的名声,是为了人家的命,世道就是这么个世道,流言能杀人,你老耿叔那事你不记得了?” “说过,记得。”李爱国眼神闪躲。 “我是不是还说过,让你对五妮好点。” “说过。”李爱国低下了头。 李老头痛心疾首,“这些你有哪些做到了,这些话我给你们弟兄几个都说过,没往心里头放的只有你,你媳妇闹,是她不对,但你自己的身正不正,心静不静,你自己知道。” 这几年,他拘着老婆子不让她拿周桂花没生儿子的事情做文章,就是希望这两口子不要有压力,能好好的过日子,能把自己的小家顾好,但是这两人呢,话说多了都是气。 分家,一定要分!哪怕用上老四的钱,也要给老三家把房子建起来! …… 李卫国下午下班回来的时候,炉子上的鸡汤已经炖好了。 “卫国回来了,吃的啥呀!这么香!” 李卫国搓搓手,嘿嘿一笑,“我娘来看翠莲,煮了鸡汤!” “嗬,怪不知道这么香呢!” 他和人说了几句话,就端着馍馍进屋了,一进门就嘱咐正在写作业的李三妮,把中午吃的酱菜给方翠莲带到食堂去,今天晚上大师傅是山东人,炒菜浓油赤酱,今晚上的粉条白菜和肉沫豆腐味儿都重,方翠莲吃不下去,事实上她还想吐,但是不想惹大师傅生气,就只能忍着。 李卫国去打饭的时候,方翠莲想起中午吃的酱菜,就让他回去给自己拿来,也是没办法,这娃闹腾,怀三妮的时候,啥都能吃的下,怀这个的时候,是啥都吃不下,婆婆从家里带的酱菜倒是合了她的心意,就这那个多少能吃下去点。 李三妮忙放下笔,拿起瓶子就跑了。 …… 翌日,李三妮带着李梅梅去了县城唯一的一家书店,这家书店门脸不大,有个三十来平米的样子,靠近门口的地方摆了一张桌子,有个老大爷坐在那里看报纸。 “大爷,我们买两本语录!” 那大爷轻轻抬了抬眼皮子,“一本七毛,一共一块四。”意思像是在说,两个毛丫头,拿的出来吗? 李梅梅和李三妮各自付了钱,拿好找的毛票,小心翼翼的把红皮简装的主席语录放进布包里! 临走的时候,李梅梅还冲大爷挥了挥手,甜甜一笑,“为人民服务,大爷再见!” 大爷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小丫头觉悟还挺高!” 李婆子那边,方翠莲要请假陪着她逛一逛,李婆子不愿意,请一天假就少挣一天的钱,再说了她还有事情要去做,别人跟着也不方便。 她熟门熟路的摸到了邮局,邮局工作人员还是上次那个,一见把自己脸包的严严实实的李婆子,熟稔的道,“大娘又来取包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