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是实验的正门,门口有一个巨大的花坛,中间立着一个雕像。
两边的灌木丛呈外朝两方推开,对面就是一条车水马龙的柏油路。
二月的天黑的早,夜幕降临,屹立在马路牙子边的一盏盏路灯打下柔黄的光。
侧目看去,黑的蓝的黄的色调糅合在一块儿,晕染着这个人瘦高的身影。
他低着头看穿梭在花坛间的小花猫,两两隔空对视,遥遥相望,似要打着伺机而动的主意。
焦然低头调整着单肩包的锁扣,想把带子缩得更短更紧一些,如此不至于在奔跑起来的时候晃来晃去,影响发挥。
小猫走了。
江御倚靠着灯杆,从书包里摸出一台手机,开机。
开屏的白光亮的刺眼,他轻皱着眉把手机藏到袖子里,回头看向焦然,说:“你不用跟家里人说一声吗?这么晚不回家。”
焦然的生日在十一月,一般在十月十一月出生往后的小孩儿都会在上幼儿园的时候被卡到推迟一年上学,跟她同龄的今年都在读初三,十五岁。她是班里年纪最小的那个,无论是在男孩子堆里还是在女孩子中。
不过周子钧打听到,焦然初中跳过级,原因是她被班上的女生排挤,为了摆脱那些人,于是申请了跳级,转去了更高楼层的初三部,这在当时不是秘密。
这段时间焦然经常跟他们处在一块儿,有时赶在七点四十分前走,有时候会吃完饭再回去,却从没见过她跟家人报备过哪怕一次。
焦然还在整理书包带子,闻言,仍低着头,却打偏侧目看他,回了一句:“他们给了钱,我晚饭自己吃。”
江御了然点头。
普遍现象,不是每个家长都会做家长。
天黑了,温度开始下降。
江御将半拉的链条拉到顶,领子高高竖立起来。
他下颌角线条流畅,穿高领也很好看。
两人在马路牙子边等了没多久,有一辆车从外面的柏油路打了个弯儿转进来,车前灯两束光打过来,直晃人眼,江御轻啧了一声,转过身来,面对着焦然。
焦然已经整理好书包带子,手揣着兜,眼观鼻鼻观嘴的在玩着口中吐出的白气。
江御起了玩心,从袖子里伸出爪子,挥到她面前,轻轻一抓,似想要把爪子化作天罗地网,妄图罩住那团白气。
没想到,袅袅的白气,顿时烟消雾散,化为乌有。
焦然倏地退后一步,瞪圆了眼睛,努着嘴角看他:“发神经?”
江御笑着问了一句:“冷吗?体感温度好像下到十了。”
“还行。”焦然略显矜持说道。
其实是冷的。
早上出门时温度都没此刻低,实验的校服外套是冲锋衣布料,轻轻薄薄的一件,有挡风的作用,白天早上还能派上用场,到晚上降温起风,凉风阵阵,进行魔法攻击,冷风瞧见缝儿,立马嚣张地占领侵略,人们根本无处可逃。
车子绕过圆形花坛,在实验门口停下。
江御塌下一边书包带子,拉开拉链,从里揪出一条什么。
焦然定睛看了眼,发现那是一‘条’衣服,在书包里被挤压的不成样子。
江御捞出来的时候,眼底掠过一点儿嫌弃,很快便消失,往外用力的甩了甩,这‘条’衣服才慢慢的成型。
得亏是柔软的卫衣……
焦然心想。
“早上塞的,是干净的,只跟书一起待过。要吗?”江御说。
白色的连帽卫衣,很大的一件,衣摆像裙摆一样弯弯内扣。
焦然看着衣服沉默,少焉,轻轻点头:“好啊,谢谢你。”
她说着,歪了歪头,提着单肩包的带子往右边一带。
江御随手接了她的书包。
像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似的,焦然接过了衣服,又是攥在手中看了一会儿,似在端详怎么穿。
江御提着她的包,靠着灯杆,歪着头,似乎也在打量,最后认真给出意见:“卫衣穿里吧,再穿校服不用拉链。”
如此的观感比卫衣直接套在校服外要好看,且行动方便。
“行。”
焦然应着,臂弯捞着卫衣,拉下校服拉链。
她里面穿了一件白色长袖,宽松轻盈柔软的材质布料,也半透,内里纯白色的物什若隐若现。江御别开眼,落到实验门口,薛靖西终于出来了,和孔念薇一起。
孔念薇哭过,手里揉着纸巾在遮脸,鼻子也红红的。
一眼就看到了几米开外,路灯下的江御和焦然。
江御手里还拿着女生的书包,怔愣一下,刚稳定下来的情绪,顿时又悲观消极了起来。
焦然背对着校门口,宽松的卫衣从上套下来,像套裙子一样,只是过程中,头发都乱糟糟的。
这件白色卫衣不加厚不加绒,但本身就是秋冬款,还是有些重量的,冷不防套在身上,只感觉肩膀都有了些重量。
江御敛回目光,看她被黑发糊了脸,不免得勾起嘴角。
衣服大,自然衬得脸更小了,焦然扒拉了一把头发,豪迈地整理了一下,抬眼看他,张开手,转了个圈:“还行吧?”
江御点头:“不奇怪。”
“长吗?”
焦然低下头,打量着长及大腿的衣摆。
……感觉像裙子一样的oversize,配上中国特色主义的校服裤子。
简直是时尚界的灾难。
果不其然,江御说:“腿更短了。”
闻言,焦然几乎懒得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