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紫琳一定要将黄金蟒的皮送给他的时候,罗鹄凤直觉不对,所以在出了阵法的时候,他耍了点儿小心机,借着披风将黄金蟒的皮进行了遮掩。两队之中,除了站在最前面的蓝雪,和接住了这“小秘密”的齐超,并没其他人发现他披风里还另有乾坤。
而他进京的消息,也伴随着鬼哭崖被炸崩坍塌的地动山摇,在宁京里传遍了。
鬼哭崖的声响传来的时候,一身月白藤萝花纹底锦服的尤淑君正一手托腮,斜倚在宫苑里的软塌上,接见尤家的管事。这管事恭敬的跪在他的脚边,正与他禀报尤家家主让她传递的消息。这一声响并不怎么真切,但整个宫苑都跟着晃动了一下。尤淑君吓的一下子坐直了身体,而这管事的第一反应更是猛烈:她一下站起来,扑上去,用肉体将尤淑君严实的护在了榻上。
这是个看起来三十来岁,皮肤微黑,身材矮胖,脸圆圆的,鼻梁塌塌的,眼睛也细长吊梢,看起来绝对称不上是美女的普通妇人。她叫尤小米,是尤家大管事尤糯米的亲生女儿。看起来三十来岁,实际却只有二十来岁。她出生在宁国,身上有一半宁国人的血脉。但她既不忠于父族的出身国,也对母族所在的宁国没什么感情。对她来说,她的一切都是尤家给的,所以,她只对尤家忠诚。
又或者说,她只忠诚于尤淑君。这也是为何她会愿意用肉体守护尤淑君的重要原因。
但她这肉体,对身材并不十分高大,且清瘦的尤淑君来说,那是不可承受之重。就这一下,尤淑君就差点儿背过气去。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没好气的将尤小米推开,扬声让在宫门外伺候的小侍探听发生了何事。
尤小米大概是被吓傻了,知道被尤淑君推开,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她吓的连退了两步,重重的重新跪倒在地。虽然和尤淑君差着年纪,但她是自幼被选出来伺候尤淑君的人,她喜欢尤淑君,但也知道,看似钟灵毓秀、媚若芍药的尤淑君其实最讨厌和人亲密接触。在他的眼里,大多数人甚至都不配出现在他的眼前!
她有些忐忑不安,但尤淑君虽然很是仔细的整理了一番身上的衣袍,却没有责怪她,而是继续起了两人之前的话题。
“依你看,这消息的来源靠谱吗?”
尤小米老实的跪着,连头都不敢抬,“这些年,咱们一直没有放弃尝试接触那边,虽然他们一直没有理会,但咱们的联络暗号,对方的确是知道的。遵照您的吩咐,这暗号是咱们尤家独用的那一份。”
这就是说,这消息还算可靠了。尤淑君没有坐回到软塌上,却回头看了一眼,被他放置在软榻上的一张拜帖。那是一张十分不起眼的拜帖,唯有打开来,才会发现里面的文字并非三国所通用的。
“家主的意思呢?”
“家主的意思当然是听君上您的。不过家主以为,机会难得,不如放手一搏。虽然没办法判断对方是不是真的李家,但安国的李家可不是那么好冒充的;且咱们的暗号,也一直都是围绕着李家在投递,应该没有旁人知道才对。再说,骜国陈家那边,虽然没了陈瑾,仍是高傲的很,咱们还是接触不上。如果,凌浩志之前的所言是真的,那可能就意味着陈家有意和凌氏合作,一起对抗安国的李氏。若真是如此,李氏派人来接触咱们,也算合理。”
“呵,”尤淑君嘴角微翘,犹如笔描摹画的、好看的眉眼立刻生动起来,但他薄薄的两片唇里所吐出来的话语,就没那么好听了。
“你们还是如此的不知道自己斤两!这么些年的碰壁,还不够你们懂吗?在那些人的眼里,无论我尤家怕到什么样的地步,我们,还是奴隶!除非,这天下的至尊之位。”
听出尤淑君话语里的冷意,尤小米的头垂的更低了。她哪里会不懂得尤淑君的野心和抱负呢?这正是尤氏全族的希望。她躬着身子,力图将每一个字都吐的清晰。
“主上,小米从不敢或忘这些人带给我们的屈辱!但是,主上,如今三国的局势的确是不一样了。若是放在一年前,安国的二公主怎会想到来我宁国?陈家已经在没落,李家想要一家独大,但想来也知道,凌、陈两家会是他们的阻力。李家或许没将我尤家放在同等的地位,但我以为,他们的确需要我们对付凌家,以阻拦他们与陈家的联合。主上,既然是目的相同,我们为何不合作呢?”
尤淑君昂首,看向宫门外的花坛。那里,正有一株植物向外伸展零星的花苞。
“你说得对,这是个机会。我只是想提醒你们,不过是互相利用,千万别昏了头。”
“主上放心。”
“那就见。”
正这么说着,尤淑君刚才吩咐打探消息的小侍也回来了。
“君上,是鬼哭崖方向。还没确切的消息传回来,但听说是十殿下给安国的二公主准备的‘大礼’!”那小侍规矩好的很。他站在尤淑君的宫门前,声音不高不低、不急不缓的禀报道。
“蓝雪?”尤淑君微微蹙了蹙眉,有些难以置信,“她有这么大的本事?”
“主上,”尤小米却是马上想到了后山的黄金蟒,她微微抬头,提醒尤淑君,“蛟龙。”
尤淑君也反应过来。但随即,他又冷笑了。看一眼乖巧的坐在旁边的宫室里读书学习的十六公主,他轻声道,“急什么?即使这条死了,难道我还弄不来另外的吗?我儿等得起!”
虽是如此说,他却又另外吩咐尤小米,“现在就打听起来吧。若是有合适的,就先储备起来,免得到时候来不及。”
尤小米知道,尤淑君虽然嘴上说的轻松,到底也是清楚黄金蟒其实并不易得。凌浩志的那一条,可是他花了大价钱,从骜国陈瑾的手里换来的。仔细说起来,这钱尤家可是出了一大半。
“属下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