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忙躬身道:“回主子爷,兆惠递了牌子,在垂花门候着呢,原有旨意说来了就见的,所以才来望一下。”
“叫进来吧。”
很快,门帘子再次被挑开,一个看上去不到三十岁年纪,身着五品官服的人走进来,对着乾隆行下礼去:“奴才兆惠恭请圣安!”
“起来站着说话吧,”乾隆说完,对岳钟琪道;“这是兆惠,现任兵部郞中。”又转对兆惠道:“这是岳东美,岳军门!”
兆惠对岳钟琪拱手道:“见过岳军门。”
岳钟琪已经做了几年阶下囚,好久没有人这样称呼他了,闻言慌忙站起,冲乾隆连连摆手道:“皇上,臣早已无官职,不敢称军门!”
乾隆笑着说:“那是以前,自现在起,朕将你的宁远大将军还给你,所以他该当叫你一声‘岳军门’。”
“皇上!”岳钟琪双膝跪地,头叩了一下,又抬起时,眼中已经是满含泪水。他颤声说道:“臣这几年每每在梦里还在为朝廷出兵放马,就是把这把老骨头扔在沙场上,臣也算死得其所。”
“既蒙皇上不弃,还让臣做这个将军,求皇上成全了臣的心愿!”说罢又叩了一个头。
乾隆被他感动了,穿上靴子下了炕,亲手将他扶起来:“东美,坐下说。”岳钟琪坐下后,乾隆在地上踱着步,接着说道:“既然你能有这份忠心志量,朕自然要成全你。找你来,就是为了打这一仗。”
“莫不是西北又起战端?臣一定去挣回这个面子!”
“呵呵呵,”乾隆轻松的笑出了声:“刚说过,自今而后,朕打仗不为面子,只为里子。不打则已,打则必胜!像西北那样泥潭里的仗,朕是不会再打了。朕要你领兵东征!”
“东征?”
“对!东征朝鲜!”
看到岳钟琪不解的神情,乾隆遂把昨天议事时和众人讲过的话,拣着大概重又对岳钟琪说了一遍。
岳钟琪听罢,却不似允禄他们一干人那样犹疑,干脆的说道:“皇上,打与不打是皇上定的事,怎样打胜才是臣要想的事。”
“好!”乾隆听了赞道:“朕素来知你智勇双全,有先祖武穆遗风!”
岳钟琪听说到自己先祖,忙又起身跪下,乾隆却没再扶他,接着说道:“朕今儿早上还想到岳武穆,其实前明时,岳武穆和关公同称武圣人,明神宗追封岳武穆为岳圣帝君,关公为关圣帝君。”
“我朝立国后,有人说岳武穆是抗金的,我朝原称后金,就不宜再将岳武穆立为武圣。此后,才有关圣人一家独大。”
“朕却不以此为意。圣祖爷南巡时也曾去拜祭明孝陵,袁崇焕在宁远大败太祖皇帝,他的祠堂现不也在崇文门外花市斜街立着?”
“现在出兵打仗,哪次不是汉军绿营挑重任?在这上面分得清满汉吗?想当初,都是各为其主的事,难说谁对谁错。”
“朕钦佩的就是岳武穆这份孤忠!家国危难之时,上下主和之际,却如砥柱立于激流,不爱钱,不惜死,忠贞自持。正如司马光诗曰:孤忠贯白日,美志掩丹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