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我的读者小可爱们,你们好呀!今天祝福你们能够被世界接纳。正文相关:户籍:户籍有良贱之分,《宋刑统》规定,良人不可私娶贱籍,需要把贱籍换为良籍才可以,否则就是诈妄嫁娶,诸杂户不得与良人为婚。女伎:官妓是乐籍,乐籍属于杂户,官妓身份记在娼户下面,娼户指的就是妓馆。官员不可狎妓,所以曹皖库不能以自己的名义去赎女伎,但是他聘请女伎到家里去。 欧阳伯和不理会已经愤怒的可颜,嘴角上扬,继续刺激可颜一般,轻轻笑道:“欧阳吴氏,为了我们两家的声誉,从此以后,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和离的事,你想都不要想。” 可颜生气的瞪了欧阳伯和一眼,道:“哼,我告诉你欧阳舒,你若是不让我和离,我让你家断子绝孙!你既然言而无信,就别怪我手段狠毒!” 欧阳伯和轻笑,缓缓低声附耳道:“放心,娘子,我既然说了两年内生儿育女,我欧阳舒说到做到,你我必定儿孙满堂。” 可颜惊恐的看着欧阳伯和,道:“欧阳舒,我警告你,你敢用强,我立马和你鱼死网破!谁怕谁!” 欧阳伯和紧紧抱住可颜,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低声道:“你是我娘子,我与你生儿育女天经地义,说什么鱼死网破?” 可颜使劲挣脱,却被欧阳伯和死死的抱着,挣脱不开,可颜低声喝道:“欧阳舒你放开我,这还是在我家!” 欧阳伯和反而抱得更紧了,低声道:“哦,是吗?正好,让外人看看你我多恩爱也好啊。” 可颜气愤道:“欧阳舒,适可而止!” 欧阳伯和非但没有松开,还用双唇轻轻摩擦着可颜的颈脖,可颜浑身不舒服,道:“欧阳舒,你要怎样才肯松开?” 欧阳伯和停住了,道:“除非你答应我,从此以后,再也休提和离之事。” 可颜暗想,不和离还能让他主动休妻,虽然难一点,也好过欧阳伯和处处要她行夫妻之实的好。 可颜没想多久,就道:“好!” 欧阳伯和这才放开了可颜,两人紧握这手互相拉扯着走回吴家后花园。 晚上,父亲吴允在制诰王大人家做客,家人饭毕,欧阳伯和与大姐姐可颜回家,可颜一脸不情愿的被欧阳伯和拽着走的。 初盐跟着初一走回澈园,刚走到一半,一小厮便急匆匆跑到初盐跟前回禀道:“郎君!大理寺少卿顾少卿有急事求见,顾少卿特别嘱咐是私事。” 初盐听到这话,顾白端平时那么稳重一人,如今那么着急,肯定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既然顾白端说是急事,那肯定非常着急了。 初盐立马对那小厮说道:“领着顾少卿到笑琅苍水院的礼尚堂等着,我立马过去。” 初盐急匆匆回到自己园子里,初一赶忙给她换上一身会客的圆领大袖蓝锦袴衫,初盐一边系好腰间环佩与花鸟镂空雕鎏金银香囊一边往笑琅苍水院跑, 不一会儿,初盐走进笑琅苍水院的礼尚堂,只见身穿顾白端仍旧穿着官服,一身青荷色曲领方心宽袖长袍,莲花绶带,这是执法官特有的官服,从高阶到低阶审刑院、御史、刑部、大理寺卿、少卿、各个州府判官无论官阶大小都是此等服饰,官服里理应还有一顶獬豸冠,这次顾白端顾少卿没有戴。原本就正气凛然的顾白端,穿上这一身执法官的官服,更显得他神情如长江皓月,貌古似太华乔松。 初盐看着他身后一小厮,明显就是一位女子,虽然身着粗布白衫,头戴褐色幞头,却难掩那眉眼间的自成风流妩媚。初盐讶异道:“顾子夏,这是怎么回事?”。 顾白端眉头紧锁,道:“你是不是一眼就看出来她是女子了?” 初盐白了一眼顾白端,道:“只怕再看一眼我就要喜欢上这位小娘子了。” 顾白端起身作揖,把初盐吓到了,顾白端拜托道:“所以,初盐呐,她现在无处可去,我独身一人住在官邸,粗使女婢都没有,怎么可以收留这样一位女子,我只希望你能看在你我交情甚厚的份上,收留她几日,等她的案子了结了,我自有道理。” 初盐一头雾水,道:“就算你这样说,我收留她就没事了吗?这小娘子来历我都不清楚,你就叫我收留她?” 顾白端急言道:“贵府深宅大院的,官府也不敢进来搜查,况且你家女婢仆人一堆,没人会注意,我那小小官邸,随时可能有人进去,这事只言片语说不清,反正为了这位小娘子的名声,你就帮我这一次行不行?” 初盐想了想,这也不是难事,便道:“可以,只是这位小娘子姓甚名谁?” 顾白端愣住了,这小娘子一路狂奔撞到自己的,自己也不知道她姓名,只是满嘴说儒林郎曹皖库派人绑架了她,要她嫁给陈家村的一个光棍,她从陈家村逃婚出来,要顾白端务必收留她,顾白端没来得及问她姓名便赶着到吴家来了。 初盐见顾白端一脸茫然,无奈摇了摇头,连姓名都不知道,居然还敢带到吴府,那小娘子倒是坦率,直接道:“奴家本姓唐,名雪娘,后入了京师教坊司名下娼户眉黛浮华妓馆之后,改名为碎云,以舞为生。” 初盐看向顾白端,只见顾白端听完唐碎云的介绍之后,一脸鄙夷。 顾白端向来不喜欢这些烟花女子,无论是卖身卖艺,一概嗤之以鼻,流连花巷的纨绔子弟他更是深恶痛绝。 顾白端曾与初盐说过,这些地方,是祸国殃民之所,这些人们,是败坏礼教之人。从顾白端以往的态度来看,初盐若是不收留这位舞娘,恐怕顾白端要和初盐绝交。 顾白端拍了拍身上刚刚被这位舞娘撞过的地方,没好气道:“我晚上回去查查户籍来历和相貌特征,初盐,你看着办吧。”说完拂袖而去,似乎有些气恼。 唐碎云见状,却不屑道:“哼,我还以为是什么正人君子,原来不过是村学究语假正经。” 随后便是初盐和唐碎云面面相觑,初盐不知道要安排她到哪里去,正靠在桌子上苦思冥想,想了一会,便问唐碎云道:“你原籍何处?如何到这里来的?为何又遇见了顾子夏?你先细细道来,我好给你安排。” 唐碎云扭着那纤细杨柳软腰坐下,一对葱枝手捻起桌上的甜瓜子,自顾自的磕起来,道:“我祖籍湖南路潭州长沙郡,因为洪水天灾,家里人都饿死在半道上,我一路乞讨到了京师,眉黛浮华妓馆的老鸨见我生得好,便收了我让我替一罪臣之女充当官妓。” 唐碎云口渴自顾自的拿起一碗茶喝起来,看着初盐神色之后,继续说道:“前几个月我被邀请到儒林郎曹家跳舞,一连去了好多次,那曹家大郎曹皖库见我生得好便要对我不轨,我不愿,一来二去得罪了他,他一时生气就命人迷晕我,绑架我,把我交于陈家村,陈家村众人强迫我与一无赖光棍陈镇海成亲,他们陈家村还打算让我帮他们村里好几个光棍生儿育女,这样恶心的事情,真是闻所未闻,我趁机逃婚出来,陈家村和曹家的壮丁一直追着我,我慌忙中撞上来顾少卿,他帮我糊弄完那些官兵带我会他官邸换了件衣裳,就来到了吴家,你若为难可以直接放我出去的……” 初盐托腮苦想,这案子明显牵连这曹家,儒林郎曹皖库是太皇太后曹氏亲弟弟的孙子,向来仗势欺人、不学无术,得了个从八品寄禄、虚职的儒林郎,到处吆喝自己笔墨,集市上有些人倒是会趋炎附势,夸他的文墨绝佳。 这个曹皖库做出这种绑架女子的事情来也是正常,只要不出人命,官府不管,顾白端也心有顾虑,所以才将这人送到这里来。 这事不能给父亲知道,父亲知道了定然直接将唐碎云赶出去,两位姐姐也不能知晓,以免祸及她们,要想两位姐姐们不知道,那么下人的园子也不好待了,只能往初盐园子里去了。 初盐的澈园只有初一一人,园子后面有几处小院厢房,收拾出来住人也是可以的。 初盐站起来,对唐碎云道:“你跟我来,装作小厮的模样便好,夜里黑别人也认不出来,到了我的园子住下再说,这里小厮们路过的话看见不好。” 唐碎云明显有些吃惊,她以为曹家那样权势的人家,吴家为了明哲保身赶自己出去才是常理,没想到居然说要自己住下,唐碎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再看看眼前这位年轻郎君,心里想到,也许是他年纪轻轻,不知道思虑这些。 唐碎云跟着初盐走着,在身后小声道:“吴家郎君,我劝你,曹家不是那么好惹的,他上面有……” 初盐打断她,道:“我知道,你只管住下,别被府里的人察觉就好了。” 说着两人就到了澈园,初盐叫初一收拾园中一处唤做朝阳迎风小院的一间荫蔽的厢房叫唐碎云住着。 初一满脸不情愿,初盐厉色道:“快去收拾出来,还有你拿几件新衣服给她,安顿好碎云娘子,此事府里的人都不许透露,知道吗?” 初一白了唐碎云一眼,应声道:“知道了。” 初盐转而对唐碎云道:“碎云小娘子,你跟着初一去吧,不远的,就是有些黑罢了,因为不常常点立柱灯,提着灯笼过去吧。” 唐碎云看初一的眼神,就知道初一看她不顺眼,她自然也看初一不顺眼,两个不对付的人一前一后去了后院。 初盐眼看着夜深了,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也不迟,初盐拿着一把水纹蒲扇,摇摇晃晃的扇着,不知何时,外屋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初盐猛然想到自己种在后山的昙花,立马起身。 初盐穿上斗笠蓑衣,打算出门去看看后山的昙花园,昙花是自己小时候种下的,当时父亲还斥责说昙花一现,不是持久繁华的花,不让种,后来初盐尽心尽力开垦侍弄,父亲也没说什么了。 这昙花夜里开花,在雨里别有一番美景吧。想着就要出门,还没踏出门槛,就被从朝阳迎风小院回来的初一叫回屋去。 初一进屋拿着一双木屐,把她脚上的皂靴换下,嘴里埋怨道:“雨天路滑天黑,还偏要往那泥泞水多的地方去,木屐也不穿,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初盐也只是笑笑,拿过初一递给自己的月色琉璃触灯,便往后山走去。一路湿漉漉的,幸好蓑衣表面抹了油脂,外面湿而里面干。 行到后山,只见那昙花园子被搭起的棚子遮住了,昙花在棚子里开得很好,也没有受到夜雨的浇淋,初盐看了一会儿花,在触灯下的昙花甚是娇艳,但看久了便觉无趣,起身往回走。 路过父亲种的兰花园,被夜雨打湿了,零落了一地,如此想来,若是遇到雨水,无论什么花,不好好看着,都会是一现的吧。 初盐回到园子里,脚刚刚要踏进屋子里,就被初一往外推,初一在屋子里把这门,说道:“五哥儿,你把你木屐上的泥弄干净了再进来。” 初盐柔声说道:“我脱了木屐再进去不就好了?” 初一不让,初盐只好走到长廊,脱了木屐,放到雨水里,看着雨水一点一点的滴在木屐上,木屐上的泥土一点一点融在水里,然后初盐再脱了袜子,扔到一边。 初一回到偏室,看到梳妆台上有一支螭虎绞花珍珠饰簪子正是初盐在金银铺子买的那只,初一原本因为那唐碎云住在澈园中的事情有些不高兴,见到这只簪子,便心情大好,初一拿起来带上,对着镜子摆弄好一会儿。 初盐在长廊将木屐上的山泥被雨水弄干净后,光脚穿上,再回到屋门外,初一看她可怜,才放她进去。 次日起床时已经是晌午了,父亲五更天便被传召入宫,初盐起身便到后院去看看唐碎云怎么样了,走了好一会儿路,便到了一处满是梧桐的朝阳迎风小院,初盐走进去,只见唐碎云正懒懒的在东厢房门前伸着懒腰。 初盐上前去,只见那唐碎云梳着一头慵垂髻,斜戴一只五彩蝶金簪。 细细的柳叶眉衬着粉色脸颊,青玉坠子点在耳下,胸前一片雪白肤色,身着大红薄短衫,内衬鸭黄抹胸,莺鸟花绕的绯色碾绢纱裙,大红罗帕系在腰间。 鸳鸯戏水香袋挂在腰间垂下来的帛带上,白绫高低红面鞋。樱桃小口,眉眼自带笑意。 那唐碎云莲步轻盈走下台阶来,满口兰香笑道:“你那初一丫头的物件果真一个个都不错的,竟比我在那眉黛浮华妓馆好上许多,不曾想一个豪门大家的丫头都如此讲究,就算是平常用的面脂口脂比我见到的都好。” 初盐见唐碎云如此,便知道初一当真好好照料她了,初一这人看着喜欢耍小性子,大事上却从不含糊,初盐对她很放心。 初盐笑道:“那些口脂面脂大多都是她自己做的,也难为你用的习惯,有些衣服簪子多半也是她自己没事做着玩的,有些针脚粗糙了,或是珠子掉了,你不要嫌弃。初一那丫头心底好,见你生得标志,从心里对你亲近,自然照顾有加,你在这里有什么缺的只管问她,吃穿用度你不必担心,初一昨晚就开始熬乌鸡汤,这会子还没下锅,一会儿便熬好了给你送过来。” 唐碎云见那初盐如此好说话,也不免想要与她亲近,唐碎云见过许许多多这样对她照顾有加的人,却没有一个人给她感觉如此透彻干净,他们那些人或许想要她的人,或许想要她的情,即使他们小心掩藏,唐碎云都能一一体察出来。 那些人的一举一动都是有目的的,只有在初盐这里,她看不到初盐举手投足间的目的,她不知道自己于她有什么用处,倒是知道自己绝对会给初盐引来祸事,听初盐与顾白端之间说话的口气,唐碎云完全可以被送到外面任她自生自灭,不过一个女伎,或生或死,没有什么可惜。 唐碎云撩拨了几缕头发,娇俏道:“吴郎君只管安心,奴家自会照顾好自己,不劳初一娘子费心。” 正说着,初一便拿着一个四层高的鹤鹿剔红食盒小步走来,发髻上正插着初盐给她买的螭虎绞花珍珠饰簪子,乌黑黑的发髻上只有那一只簪子,看着更显得与众不同,水蓝色裙拖着翡翠纱衫,袖挽泥金带,面生粉色。 初一先笑着对初盐道:“五哥儿,赵家郎君与少卿顾大人在内厅与太夫人、夫人闲聊呢!夫人叫你换了衣裳过去。” 初一说完将食盒递与唐碎云道:“呐,这是早饭,我家五哥儿特别嘱咐给你做了一碗乌鸡红枣人参汤,给你压压惊,你吃完了放着,我自会来拿走。” 初盐扯了扯初一的衣角,小声道:“人家小娘子有名字的,你叫她碎云娘子便好。,别一口一个呐的哎的。” 初一低头应了一声嗯,两人便拜别唐碎云之后,初盐到里屋换了一身深蓝圆领大袖上衣白色外衫,系好环佩与香袋、鎏金镶玛瑙香囊,一路快步走到内厅。 只见内厅其乐融融,太夫人坐在榻上,赵以锦一身锦绣水蓝上衣米白外衫,拿着一把羽扇坐在太夫人身边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听太夫人唠唠叨叨,两人看上去像极了祖孙俩。 初盐母亲端坐在玫瑰椅上与桌旁正襟危坐的顾白端聊些家常,顾白端穿着一身淡青色圆领窄袖,灰色竹叶底纹外衫,与夫人笑脸盈盈谈着话,一众仆人丫鬟伺候着。 看着四人正像是子孙母子一家温馨祥和啊,倒是站在内厅门外的初盐像客人一般了。 初盐看着两人,顾白端来自然是为了昨晚的事情,赵以锦来不在白马阁好好待着,回京做什么?回便回吧,他又不是没有家,来吴府做什么? 初盐正纳闷,太夫人就发现站在门外的初盐,连忙笑着招呼道:“五哥儿呐,站在那里作甚?进来进来。” 初盐满脸堆笑走了进去作揖行礼,太夫人就拉着她坐在另一边,大掌抚着初盐的头发,慈祥的说道:“尚璞呐赶着下山来看你呢!他说家里爹娘不在,哥嫂没回,冷清着呢,所以要来我们这儿玩几天,五哥儿你觉得好不好啊?” 尚璞就是赵以锦的字,还是太夫人去赵家给他过生日的时候给他起的,没想到赵家居然就直接用了。 初盐瞪了赵以锦一眼,同样的理由赵以锦能从小用到大,太夫人每次都觉得赵以锦可怜,让初盐不好驳回。 初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皮笑肉不笑道:“大妈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好就好。” 说完初盐起身示意顾白端到别处去说话,顾白端会意,此时赵以锦一个大步伸手拽着初盐到内厅外一处荫蔽的假山后,一脸冷漠道:“吴初盐,那个姓顾的来做什么?” 初盐不悦道:“你管人家来干什么?倒是你,你家就在不远处,非要来我家?说,你为什么来我家啊?” 赵以锦冷冷道:“为你。” 初盐又一次愣住了,这个赵以锦,自从初盐知道他知道初盐是女孩这件事之后,总是突然说着一些让初盐心脏停跳的话,还一脸认真严肃,一点也不像开玩笑,每次初盐都要尴尬一番。 初盐稍稍平复心情,道:“人家顾子夏来我家是有正经事要说的,你有什么事就在这说。” 赵以锦冷着脸,俯身附耳低声道:“我有不正经的事要和你谈,你要我在这里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