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放收起刚刚的思绪,温热的大掌在丛欢头上揉了揉,轻声的说道:“你是不是在学校请了假?”
“嗯?”
“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丛欢从他身上下来,看着他,目光疑惑:“哪里?”
陈放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微含笑意的看着她:“我家。”
她禁不住笑了一声,但笑意未达眼底:“打算用另一种方式安慰我?”
陈放看出来她只是皮笑肉不笑,他也知道,当下,丛欢真的没有心情和精神去跟他开玩笑。他勾了勾嘴角,低下了头,定了半晌,才缓缓抬起头来,目光移到她身上,声音又低又沉:
“我爸妈的家。”
丛欢愣住了,呆愣的盯着他,目光很深,看不出来什么表情。
她没说话,陈放又开了口:
“其实我想的挺多的,”他低头轻声笑了笑,“我是个粗人,没什么本领,也没什么钱,我最骄傲的是我的职业,我拿的出手的也只有我的职业,即使这样,但我希望我们能有未来。”
丛欢真的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觉着胸口闷堵的慌,压着她的心里喘不过来气。
“你是安慰我还是怎么着?”她说话的声音大了点,带有一丝质疑。
她听懂了但她装作不懂,他也看出来了。
收了刚刚的表情,陈放眼睛沉沉的看着她:“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就是什么。”
“你不在乎吗?”
“在乎什么?”
“你觉得我说的是什么?”
你觉得我说的是什么?是在乎我不堪的过去,是在乎我可恨的家庭,还是在乎我一直的虚伪?
流言蜚语她不是没听到,她也不会相信他没听到。她承认自己很虚伪,承认自己冷漠和自私,承认只在乎自己,甚至可以不管任何一个人。
她是不在意,可她在乎他在意,她怕他对她是同情。这样一个斑驳的自己,又怎么能去奢求她所希望的未来。
你到底有没有看清一个真实的我?
夜的黑暗逐渐褪去,天空的鱼肚白已经慢慢凸现,泛着若有若无的薄雾,如同罩着暗灰色的轻纱。
天在渐渐破晓。
“这有关系吗?”
陈放盯着她的眼睛,许久才问一句。
丛欢低下了头,隐隐发笑,边笑边缓慢的摇头,是无奈也是可悲。
“陈放,你知道吗?”她抬起了头,却没看他,眼神望着窗外渐渐发亮的天空,“其实我是一个好人。”
他盯着她的眼睛,越发深沉。他总觉得,她越来越不像她了。
气氛有些沉寂,没人说话了。
陈放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你如果不愿意去的话,就不去。”
“谁说我不去?”她将声音提高了许多,身子凑近,她盯住他的眼睛,脸与脸之间相隔不过五公分,用极为魅惑的语气,目光灼灼,“我可没拒绝你。”
有些跳脱是吗?丛欢觉得也是,刚刚那样的氛围,那样的内容,不过是表达她不想去而已,陈放听出来了,所以最后才对她说不想去就不去。
其实她在害怕,陈放当然也明白。人总要有所顾忌的,名声这东西极大程度上不是自己的原因,好坏实际在于他人。传到别人耳朵里总要留意一番,她怕的是这个,别人怎么想她不在乎,可陈放母亲就不一样了。
当然,她只是觉得不到时候,但她又临时改了决定,她要去,去拜访陈放的母亲。
“我可没拒绝你”这话的含义陈放听了出来,丛欢答应跟他去他母亲的家里,也是对他说的“我希望我们能有未来”这句话的回应。
她不想让他失望,他也不想让她失望,只是想让对方安心而已。
就是这样简单。
她笑了,盯着他的眼睛在笑。
……
贺莹在家中正在看电视,丛振生坐在她旁边看着报纸,听到门口的敲门声,有些疑惑这么早会是谁来,贺莹打开门看见站着的是丛欢之后更是瞳孔放大。
“欢欢?”
丛欢神色倒是平静,也没什么波澜,目光越过她,自顾自的进去,环视了一圈。
电视上还在放着现在最新的综艺节目,笑声不断。
环视了一周后,丛欢撇了撇嘴,像是随口一说:“过得挺舒心。”
丛振生放下了报纸,变了变姿态:“欢欢怎么来了?”
丛欢摆了摆手,哼笑一声:“别一口一个欢欢的,咱们还没这么熟。”
贺莹走过来,站到她跟前:“你这是什么话?”
丛振生倒是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只是说了一句:“这么早过来了,就留下吃个早饭吧。”
“那倒不用了,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们,”她收起了刚刚的不正经,神情严肃了起来,眼神紧紧的盯住贺莹,“我和陈放的事情,不用你们费心,有这时间精力不如想想怎么挣钱,你们也少在陈放面前嚼舌根子,不要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去找他的麻烦。”
她说的狠戾且坚定,贺莹顿了会,忍不住问她:“什么时候得的抑郁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