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勉强定一定神,摇头道:“我说的都是心中所想,并无一句谎言,你若不信,我也没法子。”他不确定李世民是当真看穿了自己的心思,还是故意唬他,故而仍是咬着之前的说辞不松口。
李世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下一刻,他厉声道:“拿刀来!”
很快,侍从拿了一把三尺长,以精铁铸造而成的钢刀来,刚一接在手中,右臂便不听使唤的颤抖起来,对于大病初愈的他来说,拿刀实在太过勉强,但他仍是强撑着举刀抵在李建成颈间,“既然你不肯说实话,那朕与你无法可说!”
这一刻,李建成终于确定,李世民并不是在玩笑,也不是在吓唬自己,一时脸色变得难看无比,“你当真要杀我?”
执刀的负担,令李世民脸色较之刚才又白了几分,“你既一心求死,朕没理由不成全你,不是吗?”
“好!好!”李建成自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寒声道:“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还真是不错如今的你,可比以前狠多了!”
李世民冷声道:“都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若是再不狠一些,岂不辜负了大哥一番苦心?”
“李世民,为什么你非要像一个阴魂不散的冤鬼一般缠着我,明明那么多人都死了,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在卸下最后一层伪装后,所有恨意都如井水一般喷涌了出来,面目扭曲如恶鬼。
李世民闭一闭目,痛苦地道:“终于肯说出心里话了吗?”
“是!”李建成如一头受伤的野兽,死死盯着李世民,“每一次看到你,我都恨得几乎要发狂,你认识的第一个字是我所教,学会的第一个招式,也是我所教,母亲过世之后,我更处处照顾你,结果呢?你夺我帝位不说,还三番四次将我逼入绝境,李世民,这就是你所谓的仁义吗?!”
“是,你是待我很好,可这份好,只限于十年前,自从李渊起兵反隋之后,你就觉得我抢了你的功劳,处处针对我,还有柳文,这个名字,你应该还记得李建成,一手扼杀兄弟之情的,不是我,是你!”
李建成哪里会承认,厉声道:“不是!我做这些,都是被你所迫,你要是肯乖乖做个秦王,不抢军功,不捏造什么战神之名,我又何至于如此!”
“朕抢军功?”李世民讽刺地道:“那几年,李渊是如何将朕投闲散置的,你很清楚,若不是元吉与裴相等人一直平定不了刘武周,李渊根本不会让朕带兵,与其说是朕抢军功,倒不如说是你们送上来的!”
李建成咬牙道:“不论你如何花言巧语,都掩盖不了你篡位的事实,你将永远遭后世之人唾弃!”
韫仪开口道:“你放心,陛下英明仁德,必将会成为一代名君,流芳百世反倒是你,勾结突厥,投毒淇水,制造疫病,每一样都会让你遗臭万年!”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击在李建成最痛之处,大恨不已,“贱人,终有一日,我要杀了你,然后鞭尸喂狗!”
“你没有机会了。”说这句话的是李世民,他收回钢刀,冷冷道:“李建成先于淇水投毒,之后又以石块与弩箭散发疫毒,令成千上万的将士与百姓失去性命,朕虽有慈悲之心,无奈其罪大恶极,不可饶恕,着即押赴行刑场处斩,传令刘弘基监斩,不得有误!”
未等侍从答应,李建成已是厉声道:“我是你兄长,也是大唐太子,你没有资格杀我!没有!”
李世民神色悲哀地道:“朕的兄长早在数年前就死了,你不过是占据着朕兄长躯壳的恶魔罢了!”
“不是!”李建成疯狂地叫道:“我是李建成,我是大唐的东宫太子,是大唐未来的帝王,没有人可以杀我,没有人!”说着,他双目赤红地盯着李世民,“你为次,我为长,你若杀我,必遭天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