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结束回到太师府已近酉时了,未待风遇到风倾便稍作掩饰迅速飞身前往了昱王府。 风倾与郎绝定在了书房见面,风倾在昱王府的高墙上观察了一会便根据太后曾给她看过的昱王府的地图判断出了昱王府书房的位置,。 郎绝今日在宫中听到风倾说今晚来找他后,便令东途四人严守并将府内原本就森严的机关与障碍再度加强意欲借机一试她的武功如何,此刻听到门外风倾冲破机关阻碍安稳落地的声音,郎绝眸中已是一片巨浪。 门外四人在风倾落定后方才发现风倾,略一惊愕便立刻飞身而来,风倾并未躲闪,片刻四人便将她围住,剑也已纷纷横在风倾颈侧。 北醉很是吃惊道,“风小姐?!快都把剑收了收了!”说完又问风倾,“爷正等着您呢,您快请进吧。” 东途三人撤了剑,瞥了北醉一眼,爷安排的这戏码也就北醉这小子能演。 见此风倾心中暗舒了口气,倒是个君子,风倾眉目未变径直提步迈去了书房。 看着风倾的背影南冥嘀咕道,“爷为何不让咱们趁机杀了她?” 北醉嗤道,“你觉得你杀得了她吗?要不是她没躲闪你觉得你的剑能架到她脖子上的几率有多大啊。” 西冽冷声开口,“如此武力却是敌人,还要成为王妃生活在爷的身边,断断是留不得的。” 闻言北醉语气也沉了几分,“但爷却特意嘱了咱们不能伤了她不准闹出动静来,还特意防了那些太后皇上放在咱府里的线人,似乎是有意要护她啊。” 东途沉声道,“等等看他们谈些什么吧。”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郎绝紧盯着房门,一眼便看到了那张绝美的脸颊,虽着一身夜行衣却依然超然脱俗,仿佛步步可生莲,郎绝眸子微闪。 风倾在郎绝桌前三步站定,欠了欠身道,“王爷金安。” 郎绝目光紧锁风倾,“准王妃可知擅闯昱王府该当何罪?” 风倾淡淡道,“死罪,风倾以为王爷清楚风倾便是为‘求死’而来的。” 果然吗?郎绝眸中一片冰寒,唇角反却勾起一抹笑,一字一顿道,“本王不清楚。” 对上郎绝沉黑不见底的眸子风倾不由心中一颤,稍稳了稳心神,淡淡道,“王爷不想成婚风倾同样也不想,所以只要王爷明日宣称风三小姐擅闯昱王府死于乱刀之下,那王爷与风倾便都可达成目的。” “哦?本王没理解错的话准王妃是说自己想要假死以逃婚?准王妃又缘何以为本王想要逃婚?准王妃如此率性而言就不怕本王真的杀了你吗?”郎绝的墨眸一直凝着风倾,她淡然地说着逃婚,眼中的一片真诚都在表达着她很不愿意嫁给他,郎绝心中一阵烦躁。 风倾舒然一笑,娓娓道,“风倾于王爷而言无异于悬于项上之剑,王爷想要逃这桩婚自然是显而易见的,而风倾想要逃婚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 言罢,风倾顿了顿,淡笑道,“至于王爷会不会真的杀了风倾,那风倾只能赌一赌了。” 看到风倾脸上绽开的笑,郎绝一瞬失神,张口声音却依旧是沉的,“准王妃既然清楚自己于本王而言意味着什么,却又不足够坦诚,那本王如何能够信你。” 风倾敛了敛笑意,缓缓道,“风倾把命都押在王爷身上了,十分率性地告诉了王爷自己想要逃婚,难道还不够坦诚不足以让王爷信任吗?” 见郎绝不动不言,风倾索性直言,“王爷很清楚风倾被放到王爷身边是要做什么的,所以王爷也应该明白逃婚确实是风倾本人的意愿绝不可能是太后安排的阴谋,王爷在这一点上完完全全可以信任风倾。” 郎绝目光一直紧锁着风倾,眸中几分探究,却不能看出任何破绽,静了一瞬,郎绝缓缓开口声线依旧沉冷,“那就请准王妃告诉本王准王妃作为太后培养多年的棋子却要逃婚违逆太后的理由。” 听郎绝说‘棋子’风倾眸中划过一抹殇,随即便弯了弯唇悠悠道,“为自由与爱。” 郎绝没有错过风倾眸中转瞬即逝的暗色,更看清了面前这个聪慧的女子美目粲然顾盼生姿,很是淡然地跟他这个应该成为他的夫君的人说要逃婚,要为爱逃婚,郎绝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他没来得及抓住。郎绝脸色瞬间更冷了几分,“本王十分赞赏准王妃的勇气,但放眼整个天下恐怕都没有几个人为爱犯上冒死逃婚。” 郎绝的重点都放在了那个‘爱’字上了,不管他想不想娶她,也不管他心里是怎么看待她的,她都是冠了他的封号的女人,心里却惦记着别的男人,而自己竟然就这样在婚前就被嫌弃了。这样的事,他不允许。 话题仿佛偏离了中心,风倾蹙了蹙眉开口提醒道,“谢王爷赞赏,但敢问王爷的可有决定了?” 郎绝缓缓开口道,“今夜昱王府上下无人见过准王妃,准王妃请回吧。” 说了这么多合着都是白费口舌?风倾不急反笑,“为何?” 郎绝起身离座来到风倾面前捏住风倾的下颌,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因为准王妃容色倾城,本王实在无法割舍。” 下颌处传来的微微痛感不及郎绝带来的一身凉意,风倾偏头避开他的桎梏躲开他逼视的眼眸,“王爷说笑了,素闻王爷从不近女色,如今也不会因为风倾一张脸便赌上性命吧?更何况天底下想嫁与王爷的如花美眷数不胜数,王爷若想娶就便找个对您没有威胁的也是很容易,如今形势何苦为难风倾更为难了自己?” 为难?郎绝眸中蹙起一抹火焰,不怒反笑,“普天之下,想嫁给本王的女人确实不少,可本王如今就只想娶准王妃一个。” 风倾怔忡,再看向郎绝时他的眸子里已是无底深潭看不出任何情绪,风倾缓缓扯开嘴角,“既然王爷舍命要娶,风倾岂有不嫁之理,但愿王爷不会为今日决定后悔。” 风倾此时眸中带着慧黠一如今日太极殿内她对他说帮他一个忙换他一个约时的灵动模样,郎绝凝住风倾,字字清晰,“但愿如此。” 见商议不成再无停留的意义,且已经离府许久此事已然不成若再引起风谋棋与风谋机的怀疑今后的日子恐怕更不好过,思及此,风倾对上郎绝的眸,淡淡道,“王爷既无心此事,那风倾便告辞了。” 说完风倾便闪身出了书房,直到风倾的身影消失在了院子北醉才从惊愕中缓过神来,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感受到了痛才喃喃道,“这有点不像爷啊,爷为什么不答应她的主意?我觉得那主意确实绝佳啊。” 闻言东途西冽南冥瞥了他一眼都陷入了沉默。 那主意确实绝佳,即便太后皇上和风家有所怀疑,但以自家爷的势力能力助风倾销声匿迹再容易不过,再有一具形体相似却面目全非的尸体在,他们也无法说出什么,这样自家爷连后顾之忧都没有了,可是自家爷为什么会不同意这个百利无害的主意呢?难道真如自家爷说的只因她‘容色倾城’?这怎么可能! 正思忖着忽然听到书房内郎绝召他们,四人不再多想匆匆进了书房,只见郎绝负手立在窗前不知想些什么。 郎绝未等身后的脚步停便缓缓开口道,“所有计划取消,让婚典正常举行。” 郎绝顿了顿又道,“盯紧她,阻止她逃婚的一切可能。” 东途四人听完前半句话已经呆了,又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家爷后半句话里的‘她’是谁。 北醉向来嘴快不顾忌什么径直就问出心中所想,“爷你为什么不同意那个风小姐的主意啊?难道其中另有玄机吗?” 东途西冽南冥看着自家爷的背影,他们也非常想知道为什么。 郎绝闻言眉宇蹙紧又松开,他如何不知她的主意上佳,可他却意外地十分想留她在身边,甚至就要完全放下对她的戒心,他一想到她要逃跑他可能再也见不到她而她却要对着别的男人粲笑他心里就有一股莫名的邪火,郎绝阖了阖眸,撇开那些混乱思绪,也许他只是对她的种种反常行为好奇,想要一探究竟罢了。 这个问题,郎绝给不了答案,只沉默了片刻后淡淡道,“下去吧。” 东途四人闻言对视几眼,便告退了。 一出了书房门,北醉便嘀咕着,“不正常啊不正常。” 向来少言的东途也意外地悄声道,“自爷从宫宴上回来就已经不正常了,这种结果在爷嘱咐咱们不要伤了她的时候就应该预料到了。” 闻言西冽沉声道,“你是说爷看上那个女人了?” 南冥幽幽低语,“看这情况不是不可能啊。” 西冽冷嗤,“怎么可能,爷从未曾对女人动心,又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看上一个细作。” 北醉嘴角一抽,“大哥啊,你说话能不能好听点,长点心行不行,她做的哪件事像是个细作该做的了?就算都是假的都是有阴谋的,可爷都决定要娶她了,她现在是准王妃过了明天就是王妃了,你就算再不待见她也别这么明目张胆的行不行,一口一个细作女人的,你又打不过人家保不齐到时候被人家打得满地找牙。” 西冽打不过风倾。被触到了痛点,西冽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几人各有所思,夜再次陷入一片寂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