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郊农场。 周围都拉起了警戒线,警车闪烁,但因这是个私人农场,位置隐蔽,人烟罕至,没有引起太大注意。 “程队!” 程致励刚下车,左迪就迎了上来。看到童喃,他一怔,“童喃姐好。” 童喃打了声招呼。 左迪挑开警戒带,几人大步走进去。随后程致励侧头,问他:“在哪?” 左迪:“里面农场。” 正午阳光烈,丰收的秋季,一地金黄。本应充满希望,如今却像阴云笼罩,长年的僻静,被命案打破。 沿着田间小路,到了庄稼旁的休息地。好几名刑警围在其中一张桌子旁,看到童喃,几人也是一愣,表情困惑。 “我让她来当顾问。”程致励解释道。 这种场合,也没人多问。 程致励接过手套戴上,问:“死者身份确定了吗?” 章岩答:“死者叫李思赫,是……” 童喃皱眉打断:“叫什么?” “呃,李思赫。” 看她眉间紧锁,程致励问:“怎么了?” 童喃凑近,压低声音:“刚才叔叔告诉我,许倩倩可能被人包养……” 她挑了挑下巴,意思明确。 听她这么一说,程致励也隐约蹙眉,冲章岩和左迪小声说了句,几人交换了个眼神。 章岩望向尸体方向,补完刚才没说完的话:“死者李思赫,赫源集团董事长,今年五十,离异,结过两次婚,女儿是跟第一任妻子的,正在联系两位前妻。” 说完,他感慨:“赫源集团,哎哟我去,那可是本市最知名的集团,难怪市长指名要我们调查。” 赫源集团靠着原生态蔬果起家,势头猛,于去年成功上市。董事长的死,自然受到市长极大的重视。 法医检查完了,过来汇报:“没有防卫性伤口或致命性创伤,目前死因不明,需要回去进一步检查。” 程致励点头,边查看尸体周边,边问:“谁发现的?” 章岩:“他女儿。” 左达正在询问,章岩招下手,他便把人带了过来。她叫李琪,二十来岁,还惊魂未定。 程致励:“您好,我姓程,负责您父亲的案子,能说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父亲上午一直在这里,四十分左右,我来给他倒茶,就发现他……” “之前您见过他吗?” “我一直在房间,十二点十分在窗户那叫他吃饭,他背对着没理我,我就自己吃了。”她抽抽噎噎,“我当时起了疑,但鉴于他最近的状态就没多想,如果……” 左达忙递来一盒纸,安慰几声。 等她稍微缓和,程致励又问:“他最近是什么状态?” “警官,您知道我父亲是做什么的。土壤和环境对农作物影响很大,拥有健康的土壤能减少对农药和化肥的依赖。所以相比于种植原生态,我们目前更着重于研究改善土壤环境的方法。这段时间,父亲就是在研究。” 童喃抱臂静静观察了她一会儿,没再听了,退后几步绕到另一边,仔细打量。 大风吹的草丛飞舞,落叶飘动,在一片黄绿相间中,李思赫安静地趴在那,竟给人一种安详的感觉。 桌上有许多水果,几乎都快放不下了,地上也有一些。可能是掉下来的,可能是被吹下来的,也可能本来就在地上。 他一袭正装,额头抵着桌子,双手置于两旁,指尖与头顶基本平行,右手压在一张餐巾纸上。 走近,仔细一看,餐巾纸中间有些花纹,还印着一个词:SORRY。 童喃正盯着餐巾纸发呆,程致励走到她身边,轻声:“好了吗?” “啊,嗯。”童喃回神,“好了。” …… 支队会议室里。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左家兄弟在最前,初步汇报。 左迪:“现场无打斗痕迹,没有发现外来人员足迹或指纹。问了内部人员,都说死者近期没有反常。他的研究记录秘书说是商业机密,不肯交。” 左达接口:“第一任妻子五年前离婚,今年年初因病过世,第二任妻子去年九月离婚,正在联系。还有,听下这个,他秘书要交了。”他清清嗓,高深莫测,“我们的死者,原来市长对他的重视另有原因--” “中纪-委最高检联合调查组,正在对他进行秘密调查。” 程致励:“涉嫌?” 左达:“单位行贿及诈骗,欺诈消费者。” 某个警员问:“那些蔬菜水果?” 左达:“对,赫源集团号称原生态纯天然的蔬果,可能并不是那么原生态纯天然。调查刚开始,还没掌握任何切实证据,人就死了。” 汇报完,两人回来坐下。 童喃提出:“李琪全程没有多余的情绪,可以说,她对她父亲,甚至她父亲的死,都没有什么感情。” 左达不解:“我觉得她哭得挺伤心呀。” 章岩揶揄道:“毕竟那妹子都快趴你怀里了。” 左达一拳头挥过去,被章岩笑嘻嘻挡住。 童喃笑着解释:“不是流几滴泪就叫伤心。她在说一件很伤心的事,但她表情却没有相应变化,和语言矛盾。” 章岩:“那是要再去问问。” 这时,门口响起敲门声。 一名技术部的警员走了进来,报告:“程队,只有农场外围有监控,证实今日没有其他人进出。他的手机和平板,十一点五十之前还有活跃迹象。” 程致励:“辛苦了。” 他看了圈大伙,吩咐:“极大可能是内部作案,先排查别墅内工作人员、保姆、保镖等。他造假这事,不可能瞒过所有人。” “是!” 完后,程致励让其他人先出去,只剩最中心几人。 等都走掉,他问:“许倩倩和李思赫的关系证实了没有?” 左迪答:“证实了,前年十二月至去年十二月,一年时间,私下掩人耳目--” “美容院成立初期,有个公司投资上千万,那是个皮包公司,最后查到了李思赫身上。除此之外,两人都有一部手机注册在他人身份证下,曾频繁联系。转账打款记录虽比较零散,但也可以把两人联系起来。” 章岩啧声叹道:“嚯,这俩人真是出轨界的标杆。” 程致励:“许倩倩和陈广呢?” 左迪:“还没有发现。” 程致励“嗯”了声,又问:“陈广、许倩倩、李思赫,你们怎么想?” 左达:“许倩倩和李思赫先后死亡是可疑,陈广嘛……” 章岩挠挠头,纠结道:“我倒觉得先后死亡说不定是巧合……啊呀我也不知道,不过程哥之前说的死状吧……也有点。李思赫呢?” 童喃让左迪再次把现场照片调出来,解释道:“他头在中间,双手并排两侧,距离相等,就像是在磕头,还有那张SORRY的餐巾纸。” 他俩还是紧拧着眉,犹豫不决。 左迪帮童喃查了这么多,怀疑递增,“我觉得吧,三起案件都可疑。” 程致励最后总结:“这件案子单独调查,同时暗地里,也跟其余两起一起调查。” “是!” 散会,几人起来收拾文件。 童喃趁没人注意,偷偷绕到前面,锁定屏幕上照片的某一处,手机对准。 忽然,程致励:“童喃。” 童喃吓得一激灵“唰”地回头,手机都差点掉地上,却发现程致励皱着眉盯着资料某一页,压根儿没看她。 她松了口气,又忍不住白眼,没好气:“干嘛?” 程致励向她勾勾手,“过来。” 童喃不知哪来的脾气,“当我你家养的狗啊?招招手就来?” 男人斜她一眼,眉目不动。两秒后,收起资料,走了过来。 童喃正乐,谁知他在她面前停下,微微倾身,吐出三个字: “生理期?” 童喃脸色骤黑:“……” 她瞪着眼火气噌噌涨,程致励反而隐隐勾了下嘴角,眼底含着似有似无的打趣。 一秒敛神,他打开资料,在刚才看的那一页,指向其中一行,“他的前妻。” 童喃一看,猛地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