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瑶是给宸渊下了迷药的,此时被困在魔宫熔浆之下的神明四肢无力瘫软着,呼吸时轻时重,没有半分往日的高贵身姿,让人不由就想起了跌落神坛这个词。
夜阑压住嘴角的一丝笑意,凝出两道灵力直接朝着宸渊抽下,硬生生是把没有仙力护体的神明给疼醒了过来。
宸渊方才是处于昏迷状态,他在昏迷之前见到的最后一眼,是君瑶的背影。所以潜意识里以为,把他弄醒的人也仍旧是君瑶。但当宸渊见着夜阑站在一片阴暗之中时,不免微讶。
他已经从君寒那里知道,夜阑口中所说与君瑶的婚约都是胡编的,也因此越发好奇这人为何在这里。
而夜阑似乎看出他的狐疑,慢慢说道:“是瑶儿让我过来的,她让我好好待你。”
出口的语声低沉得不像话,带着一丝噬性的沙哑,尤其是在缓声说出“好好待你”那四个字的时候,仿佛是一只渴望鲜血的恶鬼,盯上了猎物。直到吞吃入腹,否则绝不会罢休。
不过宸渊并不在乎夜阑的态度有多森冷,他只是知道,君瑶恨他,既让夜阑来这里,那自己必得承受些苦头。
夜阑阴冷的话也好,对他的刑法也罢,确是有些痛感。但宸渊却忽而觉得,这痛应该在心上,就像他当初对君瑶做下的错事。
剖丹的伤痕在腹部,但印刻着绝望和憎恨的疤痕在心里。
是他的大错特错,咎由自取。
而此时的君瑶,正奋力游往更深的海域,企图找到让海王宫颤动不已的根源。
黑暗之中,突然晃过几道幽蓝色的亮光。君瑶瞳孔一缩,敏锐捕捉到方向,然后看到一只巨型水母,在远处疯狂甩动着它无数的触手,将海水反复搅动。
君瑶腰间的长鞭飞出,想要将那些触手捆起来,省得它祸害海王宫。
但这东西连久岳那个海族之主都不知所措,自然不是个好对付的。触手灵活柔软,轻易就躲过了君瑶的鞭子,继续祸害海域。
既然以柔克柔行不通,那就试试以刚可柔。
正好她此番闭关出来还没动用过修为,不妨就拿这个巨型的怪物试一试。
君瑶左手飞出暗器,立马截断几只触手,从水母截肢处溅射出来的粘腻液体泛着荧光,只一眼就知道是有毒的。她右手的长鞭就随之挥出,在毒液迸射的瞬间,还没融入海水就悉数打回到怪物如伞的身体。
整片海域渐渐平静下来,君瑶也徐徐舒出一口气。看来那曦和衣比她预想中的要更好,不仅一点旧伤的影子都察觉不到,连修为也提升了数倍。
久岳出现在她身后,“你又救了我一次,看来这救命的恩情,我是越发还不清了。”
君瑶不甚在意地收回鞭子,重新缠绕腰间,才转过身去,“倒也不必这般客气,但刚刚那怪物到底是什么?”
久岳挠了挠头发,他确实不知道,但如果要猜的话,应该是那样东西惹出的祸。他支支吾吾:“可能……可能是被凝魂出来的什么东西吧。”
他面色讪讪,让君瑶有几分奇怪。
而这时,方才水母作乱的地方,突然发出一束青光。
介于深浅之间的光芒,忽明忽灭,像是扑朔着翅膀的蝴蝶,在海水中漫无目的地飞舞,给人的感觉好生熟悉,似是在哪儿见过,惹得君瑶旋即想游到那处探个究竟。
“诶,等等!”久岳突然喊住了她,“要不还是不过去看了吧,万一有是某种难对付的怪物怎么办。”
君瑶奇怪看他一眼,这人身为海族之主,对自己领域中的未知东西竟然一点也不好奇?甚至放任危险的存在?
不对劲,那青光绝对不对劲。
君瑶直觉久岳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淡淡说道:“如果是那样,就更该去看看了。”
久岳这人本事没多少,否则当初在九重天上也不会连个几百岁的小狐狸都追不上。如今君瑶修为大增,他自然是更拦不住的,只能默默跟上。
似蝶舞动的光芒在君瑶眸底映出星星点点,给她本就漂亮无暇的脸蛋增添几分妩媚的光彩。直到一盏被青蝶托着的明灯出现在她眼前,青光悠然,仙气环绕,君瑶才明白那股子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这不正是当初久岳潜入熙承宫几欲盗走,又被她抢走把玩的浮世灯吗?!
可君瑶明明记得,她当时是把浮世灯归还给宸渊了的。
君瑶下意识想到的第一种可能性就是:“你后来又跑上九重天偷了一次?还被你偷成功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倒是要收回刚刚那句久岳这人没多少本事的话,至少偷鸡摸狗的本事还不错。
“……”久岳仿佛听懂了她的潜台词般,表情有些许一言难尽,过了半晌才抿着唇说道:“我向宸渊借来用的,不是偷。”
“你借浮世灯做什么?”君瑶问。
久岳叹了一口气,这浮世灯还是八百多年前借的,后来海族就逐渐低调,他再没上过九重天,也不知道君瑶和宸渊后头发生的那些纠葛,遂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