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的试音室设在录音棚,一百多平的空间照旧一个工作室,一个拾音室。
工作室外面并排坐着三个人,一个年纪稍微年轻些的像是调音师,两个年纪稍大些应该就是导演张成,和音乐制作人吕费。
姜晚大方地打招呼:“张导,吕老师好久不见。”
眉目看上去更慈和的那人端着个保温杯,咧嘴一笑眼尾的褶子都堆到了耳根。
“姜晚呀,好久不见。”
另一个人看眼姜晚,回了句“好久不见”,就把眼光投向白愿。
当他看清面前的人时,意外地挑了挑眉。他问白愿:“词曲熟悉了吗?”
白愿很有礼貌的点头,回他:“熟悉过了,在公司也有练习。”
“嗯”张成点头,“既然熟悉,先去棚里唱一遍我们听听。”
“好”,白愿应下,和身边的姜晚对了个眼神,去了拾音室。
《燕云》的插曲和主题曲的风格相差很大,主题曲曲风偏大气磅礴。但插曲《爲萤》是以轻声低吟为开场,中期转为悲凉,在歌曲的后半部分才开始发力,到最后再转入低吟呢喃。
这很考验一个歌手的情绪掌控以及唱功。
白愿很熟悉在棚里的感觉,戴上耳麦,给玻璃对面比了个OK的手势。
浅浅的音符响起,白愿闭眼,低声轻唱:“墨色夜中的萤火,城上的你我。我追着光,你追着我......”
随着歌词的推进,藏在纸上的故事缓缓摊开,音乐里流出的悲伤,好像在撕扯着结痂不久的伤口。
白愿的睫毛微颤,空灵的声音也带上淡淡的颗粒感。
“黎明燃尽的光影,淹没在血泊的哭泣,我一路跟你,割断宿命的交替......”
歌中的故事越发残忍,隆隆的鼓声中藏着号角。白愿用力攥紧话筒,指间分明的骨节变得更苍白。
“燕云成外的破晓,被血色浸透。曾捉萤火的手,握剑已不会颤抖......”
来到副歌部分,白愿的音域随着调子的升高被拓宽,好像释放出另一个灵魂。空灵的高音,带着直击灵魂的穿透力。
“杀,是我最后为你吹响的号角,燃尽生命,守候!”
“嘿呀~~~呀咦~~~嘿呀~~~呀咦~~~呀~~~~~~哦~~~~~~”
最后一句低吟的尾音唱完,白愿才睁开眼睛。他的眼睛有点红,却没有眼泪,可是任谁都可以看出他是悲伤的。
吕费的保温杯都快捏炸了,见白愿从棚里出来,一连说了三个“不错”。
张城显然对白愿刚才的演唱也很满意,但他表现的没有太明显,只点点头说:“有用心去理解这首歌,带子我这录了一份,晚点会有消息通知你。”
吕费腾的站起来,保温杯被他当一声拍在桌上。“啥晚点等消息,就他了。刚才那两个和他比差太远,后面那俩刷脸的就更不用提,我老吕自己的歌自己拍板,就他了!”
张城给吕费一个眼神,才又对姜晚说:“你们先回去等消息。”
姜晚点头,“好,那麻烦张导和吕老师了。”
说完也不多待,带着白愿出了试音室。
门刚关上,里面的声音就随着传出来。白愿和姜晚都是妖,自然能听得清清楚楚。
吕费的嗓门很大,他说话的语气早没有刚见到那会儿随和。“你考虑考虑?你告诉我,你考虑什么?”
张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你这么大声,不怕早早就被自己喊聋了吗?我是商业导演,就要为自己电影票房负责。我承认白愿刚才唱的很打动我,也承认另外两个人跟他对这首歌的演唱和理解没法比,但这不足以成为选他的理由。在我看来,其实唱功只要及格了,就完全OK,相比白愿的惊艳,我更看重谢休的人气和流量。他刚才的演唱不够好,但其实是及格的。”
“你,你,你......”吕费在那你你你了半天,才说:“如果说白愿的水平和何航一样只是还不错,我不会跟你争论,毕竟能把我歌唱的还不错的歌手不在少数。但这次不行,白愿刚才唱的,就是我在写这首歌时候的心情,足够惊艳,也足够打动每一个看过这故事的人。别和我说别的,我不听,我就定他了。”
张城:“我是导演,我说了算。你别吵,让我安静一会儿。”
吕费的声音更大了:“好,张城,你他/妈跟老子摆导演的臭架子是吧!这首歌老子不给你了,我这就去找姜晚那丫头去,我们单独给白愿出张EP。我还不信了就凭她的资源和我写的歌,还不比在你个破电影里唱个插曲火!”
张城叹口气,说:“合同签了,你不把歌给我是要付违约费的。”
咣当,好像是椅子倒地的声音。“不就是违约金吗?老子付得起!张城你这个烂人,以后别说认识我。”
“行了行了,一把年纪消消气。”张城安抚地说:“让我想想行么,先去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