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也是要强的性子,这些年孝顺父母公婆、养育女儿,医院里救死扶伤,一样没落下。
非要说点儿缺憾,还是女儿与丈夫之间的疏离。
贺敬铭一年有三百天呆在部队,常常突然回家,又一声不响离开,没有理由,也不许问理由。
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
晓晓小学念到五年级,贺敬铭第一次给她开家长会,还被其他家长误会他是后爸。
于霞也曾带晓晓随军住了一段时间,但考虑到学业等等方面,最后还是决定回江城。
不管生活多难,她都能克服。
转眼迎来了特殊的这一天,是福是祸,全当老天给贺敬铭和晓晓制造相处的机会。
门铃响起,于霞回过神,打起精神和丈夫对视。
特管局的人来了。
*
嫩绿的茶叶被热水泡开,在玻璃杯里打着旋儿。
靳洲把贺敬铭拉到主灯下反复打量,啧啧称奇:“翻你家档案的时候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你这回光返照有点儿意思啊!”
“合着你是打阎王殿来的索命小鬼?”贺敬铭沉声笑骂,没照他头上招呼都不错了。
两人是战友,过命的交情。
多年前执行秘密任务时,靳洲身负重伤,康复后带着遗憾退役,没多久消失得无影无踪。
贺敬铭以为他心理落差太大,不愿跟战友们保持联系。
谁想人一转身进了比特种部队还神秘的部门,今天以监管员的身份出现,接下来的一整年时间里,自己都归他管!
于霞拉着贺晓晓进了客厅,靳洲笑兮兮地唤了她一声嫂子,再跟小姑娘打招呼:“晓晓还记得我吗?我是靳洲叔叔!”
贺晓晓望着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只觉得脸生,一身正气倒是跟她爸正常时几分相似,勉强点了个头:“靳叔叔好。”
贺敬铭坐到沙发上,拍拍身旁空余,努力跟女儿拉近距离:“过来,坐爸爸旁边。”
言罢就遭于霞一记眼神杀。
贺敬铭被瞪得表情微变,身体轻晃……
叛逆期的男生在学校里惹了事,被老师请家长就是这种反应。
贺晓晓没心情看她老子的笑话,也知道眼下毫无发言权,径自去到‘少年爹’身边,一屁股坐下了。
既然命运让我无从反抗,那我选择躺平。
于霞看着肩并肩坐在沙发上的两个‘同龄人’,大的那个浑身散发出久违的张狂劲儿,小的那个没精打采,眼神都涣散了。
身为一家之主,这样的局面让她倍感艰难。
“没事的,慢慢来,要相信国家,我也会尽力帮助你们。”靳洲安抚着一家三口,从公文包里取出三份文件,“先走个流程,内容大致跟以前一样,变更的几条在最后面,你们看看,没问题就签字。”
保密协议人手一份。
于霞和贺敬铭登记结婚时就签过一份上百页的,手里这份只有二十几页,最多算是对特殊阶段的补充。
贺晓晓第一次接触这种以家庭为单位的离奇事件,看什么都新鲜、仔细。
以前她只信科学,活到今天才知道这个世界存在魔法,能怎么办?尽量了解学习吧……
大约过去十分钟,一家三口相继签字。
靳洲把协议都收好,来到最后环节。
他问贺敬铭,他昔日的老队长:“返老还童的这一年,你想怎么过?”
特殊事件管理局这个单位,讲起来神秘,面对贺家这种情况,会以尽量保证他们正常生活为主。
这个世界充满未知,倘若现阶段难以解决,那么隐瞒,不失为一种必要的保护手段。
这一年,你想怎么过?
终于轮到贺敬铭回答这个问题。
他看看端坐的妻子,又瞥向身旁心神不定的女儿,心思流转几许,郑重道:“我也不想给国家添麻烦,别人的17岁在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给我安排个新身份,我陪女儿备战高考去。”
啥?
我爸要陪我备战高考?!!!
贺晓晓猛然回神,瞠得圆大的眼眸里,映入少年四平八稳的轮廓。
靳洲神情轻松:“这不难,反正你要换个新身份,先跟我走一趟吧,专家组已经在待命了。”
于霞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跟着站起来:“我也要去医院了,今天夜班。”
再叮嘱女儿:“煲了你最喜欢银耳炖鸡汤,炒菜在冰箱里,放微波炉里热一热再吃。”
贺晓晓点了点头,又张了张口。
贺敬铭也走到她面前交代她:“今晚我不一定回来,早点休息,别耽误明天上课。”
少年模样、少年音,沉甸甸的父爱让她接受无能……瞬间忘了要说什么。
靳洲鼓励的轻拍她单薄的肩膀:“懂事的孩子,加油!”
贺晓晓:“……”
目送三个、不……是两个半的大人离家,门被彻底关上的那刹,她难以置信的尬笑两声——
“我爸变得跟我一样大?”
“为期一年?”
“他还要陪我读书?”
我今年才高二,备战哪门子的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