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疏靠在萧纵月的怀里,不免叹了一口气,又觉得伤怀。
“囡囡不必因此觉得难过,其实想想,到宫中来也未必就没有好处。
这里是多少人求着来都来不了的地方,而如今咱们在这里既然来了,那必定要满载而归的。”
萧纵月捋了捋萧云疏的小辫子,轻笑了起来。
“所以……阿娘打算如何?”
萧云疏也想过,要是阿娘能变得更硬气一些就好了,但是当真看到阿娘在这么短短的时间之内,就被磋磨地改了性子,她心中又觉得愧疚与伤心。
这种愧疚与伤心越重一分,她对萧衍的痛恨就更重一分。
“从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今该掉个头了。”
“你祖父曾经说过,欲速则不达,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凡事可以先定一个小目标。”
“为娘想了想,这个小目标倒也不能南,便是半月之后的泰山秋祭,由我与太子一同前往。”
萧纵月脸上有温柔的笑,又浮现出像是从前在心里怀念萧衍时的那般多情腼腆的模样。
但她的眼底是冷的,没有了昔日的含情脉脉,全是轻嘲。
“……好。”
萧云疏心里有千言万语,但她却又说不出别的来,最终也只能汇成一个“好”字,成了一口长叹在这深宫中的喟叹。
母女二人从阁楼之上下来,心境又变得与从前截然不同。
萧云疏今日已经去过明宸宫了,下午她平素里都在瑞麟宫之中看书,并不喜爱到处走动,不过萧纵月显然是存了出门去的心思,她又喊了宫女儿过来帮她重新梳妆打扮。
她不说,萧云疏也知道,阿娘要去见萧衍。
她要去勾了他的魂,叫他色授魂与,十数年未见,她要比当年还要更加惊艳地在他面前忽然绽放,然后叫他看得见摸不着,空留一丝余香。
大抵是她觉得一开始的妆容显得太有气色,反而不好,所以叫了宫女儿过来,给她重新化了个淡妆,娥眉轻扫,显出一股子文弱娇柔的模样,惹人怜惜。
萧纵月的容色惊人,她生养了萧云疏,岁月却似乎格外优待她,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一丝苍老的痕迹,反倒叫她更有韵味,远远看上去夺人心魄,是极为抓眼的美丽。
这东宫之中没有任何人能够比得上萧纵月风华万千。
便是日后会出现的那位艳冠京城,与萧云疏并称双绝二姝的南诏王女,也没有萧纵月如今的倾国倾城。
萧云疏一直在旁边陪着阿娘梳妆打扮,心中复杂极了,又感慨万千。
她的阿娘向来不傻,上辈子不过是太过相信萧衍,身边又没有如同这辈子的她一样的人支持着她,她第一次离了家,还要保护一个小女儿,失了主心骨,难免消沉。
而如今阿娘显然不再沉浸在一开始的伤春悲秋之中了,她想要争,一定要争赢,也一定会有争赢的方法。
萧纵月今日的心情甚至称得上很好,她的眼里有跃跃欲试,而萧云疏熟知这种情绪在过往的数十年里她对萧衍充满了怀念与爱恋,而这些怀念与爱恋在来到盛京之后忽然被碾压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