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发到靺鞨,太子登基近在眼前,嘉礼那日却生了变故。
其实靺鞨早已有所察觉,只是没能掐准时间,中原皇帝并不是在燕王离京那日驾崩的。靺鞨王和谋臣接到蓖芽的密函,心中均是一震,太子压着岁贡,又叫燕王回去,这莫不是要过河拆桥。
等他继承皇位,恐怕第一件事就是举兵灭了靺鞨,好将他们先前交通外邦,意图谋逆的罪名洗干净。
而这一回,他们料想的不错,太子和忠顺王却有此意。
靺鞨汗王从未觉得如此耻辱,这分明是将他当傻子戏弄,忙活了半日,倒是替他人做嫁衣,他一下斩了十几个锦衣府细作,集结人马,发兵闯关南下。
偏偏这时候,太子又将戍边大军撤回京中。
靺鞨大军压境那日,城门上的赵常还不明所以。他揣度并未收到王爷的书信,好端端的怎么靺鞨人就来攻城了。那忠顺王和靺鞨一向交好,想来是有别的事罢。
他左思右想,满脸堆笑上了城楼,还未说话,就被凌空飞来的剑刺中胸膛,当场血流如注而死。
临生变故,实在大非吉兆。
司天监众人瑟瑟发抖,接连三日算的上上大吉之日,竟生了这等大事。那命盘里显得十分清明,王诏不发北疆,可君临天下,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
撤回的大军早已得了书信埋伏在半路,靺鞨人一入关就被俘虏去不少人,谋臣就叫人放出风去,说手上有国朝太子的印信。至于那信上有什么,却也不是轻易道给外人。
忠顺王和太子焦头烂额,不得不借故退了登基大典,先应付北疆战事。
到手的龙椅又飞了,岳尧心中大恨,便在东宫摔碟砸瓶,恼恨道:“你不是说他们不会生事,如何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
“按说,他们不至于如此迅速得到消息,”忠顺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即便身边藏了细作,飞鸽传书,那样远的路也要飞个四五日才罢,他们是如何知道得这样快。
“舅舅,你倒是想想法子。”
“现如今,只有把燕王殿下送回去,安他们的心才是。”忠顺王原本就不同意削爵召回九皇子,即便两人关系匪浅,在东宫龙椅坐稳前,燕王是必须留在北疆的。
“不行,早些年很委屈了那孩子,本宫登基了,自然要护他周全。”太子想起九皇子就满是愧疚,知道这件事的人如今都没命开口,虽然一世父子之情不能相认,却也不愿意他白白葬送了。
“妇人之仁!”忠顺王恨铁不成钢,忽而觉得当初怎么就心慈手软,放过这个祸患,又说:“先帝在世时就有遗命,不许他踏足都中。太子仁孝,如今先帝刚入陵寝,就要违背皇命,叫天下人如何看你。殿下难道还不明白先帝的良苦用心,留他一条命已经是抬举他了。”
“那是本宫的孩儿!”太子妃早年也曾育有一子,可惜夭折了,东宫这些年亦无所出,倒有两个翁主,可是女儿终究不顶用,他身为国朝太子,需要膝下有个承继。
他一时没能忍住,脱口而出,并不知道叶良娣站在外头。
那原本已经踏进去的玉足缩了回来,叶春熙侧身退到窗沿下,听着里头太子和忠顺王闲谈,越听越脸色发白。她从前就觉得太子对燕王有些不同,原来是有这层关系在。
她得防着东宫里的女人不说,还得放置西苑的女婢,不想太子殿下年纪轻轻倒是风流成性,连天子后宫女子都敢沾惹。她也不管陈良人究竟是怎么没的,太子若是一时糊涂仿效宋兄终弟及,那她们东宫的女人还有什么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