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正带着黛玉用早膳,听得慌慌张张一阵动静,金嬷嬷六神无主进来回话,说王爷没了。
黛玉惊得起身,一晃只觉得一阵炫目,差点不曾站稳。太妃也如晴天霹雳,抖着唇齿,问:“谁没了,没了什么?”
金嬷嬷哭得伤心颤抖,哽咽着:“咱们王爷,王爷他没了……”
“胡闹!”太妃只是不肯信,怒道:“你去传进来,我亲自问他。”
那亲卫已是蓬头垢面,跪在地上,颤抖着说,卫兵正扶王爷的灵柩回来,这会子已在城外了。
“怎么没的……”太妃依旧不信,问道:“我儿英勇神武,怎么会死,定是你们胡说哄我呢。”
“前头,倭寇凶猛,接连下几座城池没守住,王爷带着小人等退守太湖一线,途中负了重伤。王爷以身犯险,用计拿住了倭寇贼首,而后来了个瓮中捉鳖,将倭寇军一网打尽。仗是赢了,可王爷厮杀时,同贼首领一起跌落湖中,松墨大人带着小人等在湖上寻了七天七夜,还是没踪影,只找到了贼寇的尸首。”
“我不信,我儿定是活着,你们不曾仔细找他,备车架,我去找!”
金嬷嬷哭着拦着她,摇头道:“哪里还中用呢,老夫人且顾着王爷的体面,莫叫他走了也不安生,王爷最是孝顺之人,若见老夫人这般伤心欲绝,难道还叫他再那世里不安心吗。”
黛玉浑浑噩噩过了一日,第二日起早时北府已挂了白幡,萧萧瑟瑟好不凋零,如同骤降的冬雪,盖了厚厚一层白絮。老夫人伤心太过,又病得发起热。府上没了主事,连丧仪也纷乱,婆子们随意进出二门,女使们为了争一份差事吵得面红耳赤,不成体统。
她本就存了心死,毫无生气,只是呆呆坐着,半姠却被几句争吵拉了回来,饶是再伤心,却不忍他走得这般随意。
那些女使如今不怕她了,知道黛玉本不是这府里的主子,又见太妃病了,恐她也没了寿数,早晚要散,都明里暗里地搜刮些财物傍身,见黛玉要训斥他们,便说道:“姑娘到底不是我们家里的人,何苦在我们面前充主子,还是正经回贾府里的好。姑娘是大家闺秀,没的在外男家里抛头露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姑娘许了王爷,要替王爷守节呢。”
黛玉此时忽而就明白了凤姐的不易,大难临头各自飞,胡倒猢狲散,都不是凭空说的戏言。大抵在这些人眼里,主子好了自然他们也想得到些好处,不好了恨不能远远躲了去。
“太妃娘娘待你们不薄,何故这般无情无义,要走也容易,只是也得尽了前主子的情分,操办了白事才是。等人牙子来领人,我自有说法,你们操什么心。”
对牌还在她手里,往来宾客不绝,太妃没法子出来应酬,便只有她能操办。
往来的还都是些世家,宫里也有女官领了旨意来传话,黛玉一一应承,好生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