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间十点多一群人才喝得东倒西歪决定散场。林俞还好,除了最初那两杯后面基本就没再喝过了,所以最后帮着闻舟尧一起把寝室几个人弄上楼。
马腾酒量最浅瘫下就不省人事。
周旭滨和徐绍辉还算好的,除了迷瞪,勉强还能认人。
林俞随手掀过被子搭在马腾肚子上长舒口气,开口说:“一个两个酒量都不怎么样还非要分出个高低。”
“这可是事关男人的尊严。”周旭滨撑着脑袋和徐绍辉勾肩搭背说:“怎么可以认怂。”
徐绍辉举手起哄大舌头:“没毛病,绝不能输!”
“老闻你今天还算有点良心啊。”周旭滨撞得凳子往后滑,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险些一屁股坐地上最后勉强坐稳说:“我现在可都还记得大二喝醉那回,醒来除了你自己,我们仨可全在地板上躺了一夜。”
闻舟尧走到另一边打开阳台的门散酒气随口说:“你们现在要想睡我也没什么意见。”
而徐绍辉撑着桌子,直接转头对林俞说:“弟弟,看见没有你哥就是这么个没节操的东西。”
“喝水吗?”林俞拿起开水壶不理会这俩都喝成这样了还不忘控诉他哥的醉鬼,准备接水烧一壶。
“不用管他们。”闻舟尧伸手拿走林俞手上的水壶。
他随手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再拿起床上的包,对周旭滨和徐绍辉说:“要喝水自己烧,柜子里有醒酒药,别忘了给马腾吃。”
周旭滨看他那架势瞬间酒醒两分,问:“现在还要出去啊?”
闻舟尧嗯了声,示意林俞跟上。
“不是,老闻。”周旭滨叫住他,看了看时间说:“现在可十一点多了。”
闻舟尧揽过林俞的肩,打开门说:“他赶了一路,今天晚上得好好休息,喝成这样,你们半夜三更那德行他没法睡。还有,别锁门,我明天早上六点回来。”
林俞其实倒是不讲求这个,看着他哥道:“六点这么早,一来一回你还怎么休息?我没什么关系。”
闻舟尧捏他胳膊,不容置喙。
“明天我顺便给你把行李拿过来,你去城南也方便一些。”
林俞知道说不过,干脆也就不反驳了。
出了学校坐上车的时候林俞报了地址,司机安静地开着车,两人坐在后排也没有说话,一时间连周遭的空气都带着静谧无声的意味。
车窗外霓虹闪烁,树影和光斑迷人眼。
林俞鼻尖萦绕着身边闻舟尧身上淡淡的气息,有种落地生根的踏实感。
“哥。”林俞看着窗外叫他,打破这安静的气氛,然后又转头在车窗边撑着脑袋看他说:“之前一直都没找着机会问,你这两年过得如何?”
从林俞找到学校见到他开始,周围总有这样那样的人出现。
直到现在,才这么单独地面对面坐下来。
闻舟尧靠着椅背偏头对上他的眼睛,点头说:“很好。”
“那就好。”林俞收回目光,又说一句:“反正不好的,你也从来不会和我说。”
闻舟尧看了他两眼突然开口说:“坐过来一点。”
“干什么?”
林俞说着人已经往闻舟尧那边挪过去了。
闻舟尧伸手绕过林俞的脖子,带着他又贴近了些。在林俞正不明所以的时候,闻舟尧拿过另一边的外套抖开,将林俞整个人包裹起来,然后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说:“夜里凉。”
“其实也不是很冷。”林俞说。
闻舟尧:“渠州这边昼夜温差很大,下次来提前和哥说,有准备就不会这样半夜还带着你出门。”
林俞的小半边身体贴在闻舟尧身前,听着闻舟尧说话,他闭了闭眼睛,觉得心脏微微紧缩,是那种酸胀的难以言喻的感受。
“哥。”林俞贴着他的肩膀,缓缓开口说:“我都长大了。”
长大到可以撑起意玲珑,撑起林家。
成长为独立于世,也可以走得很好很骄傲的样子了。
闻舟尧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说:“我知道。”
看着林俞那么突然地,毫无准备地出现在寝室楼下的时候,闻舟尧就知道。少年褪去年少的稚气,羽翼丰满。
几年前在意玲珑门口,那个笑着让他一路顺风的人,这一路来走得稳步且迅速。
他长成了一如预料中那样很好很好的模样。
闻舟尧不是个爱把什么情绪都宣之于口的人,年少时没了父母,和闻家有了密切往来的这几年经历,越发让他的性子深沉内敛了几分。
他打小看着小孩儿所有娇宠背后的忧虑,老和尚的预言林家每个人都知道,忧思忧虑,这话从没有在林俞身上消失。
只是这些年他走得太成功了,远远将周围人的顾虑甩在身后。
用行动证明了他可以。
他所有的决绝向前,不留余地,孤注一掷,隔着这千万里的距离闻舟尧一一知悉。只是他从不评判,不干扰,也不主动上前。
因为他知道小孩儿终有一天,有自己想要停留下来的那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