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丹田形成灵雾之时,周天申每天都会背着小竹篓,进入无名山,采摘草药,之前的草药,经由蒙程看过,因为药效太过猛烈致使现在的他们还无法使用,周天申便重新到无名山采摘草药,带到武馆,蒙程利用自己的灵力为他们催化药物的药效,这样要比沸水蒸煮更有效。
时间陆陆续续的过了一个月。
每三个月举办一次的狩猎大会也比往常早结束了几天。
狩猎大会开始前,国主会亲驾天香县的传闻不胫而走,可当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的时候,天香县却临时张贴出告示,否认了这一消息,不仅国主没来,其余四县的县主也无一人来参加这次的狩猎大会,这可让天香县的县主被看足了笑话。
蒙程再一次收起拳势时,天色正好,时间要比平常快了一半,周天申隐约感觉到自己的丹田中出现了什么东西,虽然现在还无法看到,但是可以明显感觉到它们的存在。
按照蒙程之前所说,现在应该已经到了灵雾化水滴的阶段,至此淬体前半部分的药山已经完成了。
接下来就要进行攀山的修炼了。
蒙程打开门,阳光照射在他的脚面上,他抬起头,眯着眼睛说道,“时间刚好,这一个月,你们通过药物浸泡,已经冲破了药山关卡,体制都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改善。接下来休息一天,明天就带你们进山,进行身体上的锻炼。”
这一个月的时间,孙士亮和尤仙裔也相继冲破攀山关卡,成为了一名真正的修道者。
他们也要踏上各自的修道之路了。
临别之际,蒙程给他们分别赠送了一把长剑和一个拳套,剑柄和拳套上都镶嵌着一颗白色圆珠,收到礼物的瞬间,小女孩早已经泪流满面,而来接她回家的父母也很感动,吵着要为女儿这些年的叨扰买单,蒙程摆手拒绝,他收徒弟可不是为了钱财。
小女孩抹去泪水,抽泣哽咽的问道,“老师,有没有红色的,我不喜欢这个颜色。”
她的父亲站在一旁,苦笑不已。
自家闺女又开始任性了。
蒙程罕见一笑,“这些圆珠都是窟兽的灵根,和我们人族修道者一样,同样也是他们的修道根本,不同颜色对应了不同的修为境界。你们刚刚升入人境,对于灵力的使用和把控还很生疏,即使给你们更为珍贵的红色灵根,你们也使用不了,还反倒会为你们带来杀身之祸。”
“安时,这两封信是我为他们写的介绍信,你们镜月庙的再三柯长老,是我的朋友,等你们到了镜月庙,就将信交给他,以后你们就是同门了。”
站在蒙程身后的陆安时双手接过信件,“安时明白。”
蒙程说道,“你们两个到了镜月庙,一定不要惹是生非,尤其是你,尤仙裔,在那里有什么不懂得就问陆安时,以后他就是你们的师兄。安时,你们什么时候上路?”
陆安时说道,“老师说,晚上就走。”
蒙程点头道,“那我就不送你们了。”
五人与蒙程告别,陆安时领着他们去了不留客栈。
蒙程并没有回武馆,而是去了王在留的家,他想借着下午休息的时间,去无名山办一些事情,在那之前,他需要取回一些东西。
蒙程走后,沉默了一个月的王多沾又开始活络了起来,他鬼鬼祟祟的推开武器库的木门,从缝隙中可以看到屋子里堆满了武器,墙角那里还堆着一些用红布盖住的大物件,想必一定是一些可以毁天灭地的大法宝,在男孩现在的心里,只要是可以运用法力,那都可以毁天灭地。
王多沾从袖子里拿出一根细铁丝,轻轻的插进铁锁尾部的圆孔中,将耳朵贴在铁锁上面,耐心的听着铁锁里面的动静。
突然,咔的一声,铁锁开了。
王多沾收起细铁丝,将铁锁放在地上,小心翼翼的钻进武器库,从里面将门掩上。
武器库中到处都是刀枪棍棒,兵器散落在地上,杂乱不堪。
王多沾轻声道,“怪不得不愿意把门打开,原来里面这么乱!”
王多沾走到红布面前,轻轻的掀开一角,看到里面有一根青色的铁棍,铁棍上面还有很多黑色的小格子,小格子四四方方,小巧的很,就在他准备将红布完全掀开时,砸门声突然响起。
蒙如翰怒吼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王多沾,赶快把门开开。”
王多沾惊慌失措的盖上红布,连忙起身,将门打开,外面,蒙如翰一脸铁青,举着拳头,“你不知道这个房间是禁地,我爹从来都不让人进来的吗,你这个臭小子是不是欠揍啊?”
王多沾骚红了脸,低着头,一声不吭的走出武器库,蒙如翰将门用力关上,其他人听到声音,纷纷赶来。
王存远站在远处,不明就里,但看到王多沾的样子,心里就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他刚想走过去,就被一个人拉住手腕。
王存远向后看去,是腰上悬挂着一个小算盘的万三思。
万三思挠着脸,说道,“先看看再说。”
蒙如翰看向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小男孩,心中早已没了火气。
其实他也很想知道武器库中,到底藏着什么重要的物件,但是蒙程始终不愿意说实话,并且明令禁止他走进那间房间,蒙如翰歪着头,脖子发出骨头磨擦的声音,王多沾自知陆安时不在,周天申又不是他的对手,而他的堂哥王存远,他根本就不指望他会替自己说话,眼看着自己就要大难临头,小男孩脸色煞白,可心中突然生出一股豪气,挺直腰杆,临危不惧,大义凌然的看着蒙如翰的眼睛。
好像在说,你来吧,爷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
蒙如翰看着王多沾这副作态,感到好笑,肚子里的气顿时烟消云散,问道,“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小男孩横眉竖眼,“我是不会出卖蒙伯伯的。”
众人大笑。
蒙如翰忍住笑,“这么说,是我爹让你进去的,要知道这间房可是连我都进不去的,你和他关系就这么好,比我这个儿子都好。”
就在王多沾还想再说一些义薄云天的豪言壮语的时候,武馆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笑声。
众人看去。
门外,站着一位手里拿着一根枯树枝的银白色胡子老人,老人手里拿着一个红色葫芦,里面传来淡淡酒香,周天申认出是上个月在村里碰到的,应该是寇爷爷的客人。
看到有人上门,蒙如翰急忙跑向门外,自知躲过一劫的小男孩,拍着胸口,擦去脸上的汗珠,唏嘘不已。
蒙如翰走到门口,拱手行礼,“敢问前辈来此何事?”
这是蒙程告知给他的,不能因为自己是修道者就目中无人,待人接物一定要滴水不漏,这既是人情世故,也是对他修道的一种考验。
放下嘴边的酒葫芦,老人眯起双眼,上下打量起了蒙如翰,不多时,老人大笑,胡乱挥舞着手中的葫芦,也不在意将酒洒出,“资质尚可,心性有余,拳猛无敌,必成大器。小娃,有没有兴趣做我的学生啊?”
蒙如翰有话要说。
老人又喝了一口酒,连忙摆手,“先别急着拒绝,只要你认我当了师父,羽化成仙,长生证道,就都不是问题了。”
蒙如翰轻轻笑道,“感谢前辈厚爱,只是我已拜了别处,恐怕”
老人冷哼一声,转身离去,“行了,行了,你们肚子里的那些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不就是不相信我嘛,唉,也不知道是谁说的,梦醒时分才是真,做梦固然美妙,但不真实,梦醒了,一切又都没了,孤零零的,要这个世界又有何用?”
老人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只是一味的责怪着这个世界,好像这个世界欠了他很多钱似的。
周天申站在原地,注视着老人离去的背影,蒙如翰转身回到武馆。
王多沾急忙躲在周天申身后。
蒙如翰活动四肢,说道,“我要去练功房练拳,你们谁去?”
王多沾脑袋晃得像是一个小波浪鼓。
蒙如翰冷哼道,“我也没想着你会去。”
王多沾只是一昧的摇着头,而且还使劲攥着周天申的袖子,他可不想周天申以后也变成蒙如翰这样,所以现在就要做好措施。
周天申紧皱眉头,他一直都在思索老人说的那些话,他不是很明白,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准。
只是老人刚才说的话,在他心中激起很大波澜,就好像始终平静无波的海面,突然激起浪花,打翻了所有一如既往稳固航行的大船。
周天申感到心中有些憋闷,便随便找了一个理由,离开了武馆。
回到自己家中,周天申盘腿坐在木床上,双手手指交错,结出粗糙手印,想要牵引天地灵力,安抚内心,这是蒙程教过的静心印。
只要是经过第一轮药山淬体的修道者,都可以使用,一呼一吸,胸口微微起伏,一缕缕细若发丝的无色灵力被吸进周天申的身体,然后沿着奇经八脉开始游走。
一开始还没什么,可是时间一久,周天申就感觉全身的骨头开始产生疼痛,每一次的疼痛都牵扯着心脏,额头渗出汗水,竟然是墨绿色的。
周天申竭力忍受心中剧痛,后背都已被墨绿色汗水打湿,呼吸剧烈,全身战栗不止,嘶吼一声,眼睛突然睁开,墨绿色遍布瞳孔,最终,周天申晕了过去。
老槐树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寒暑,树叶由绿变黄,轮回几年,冬风离去,夏雨将至,百草枯尽,千石崩裂,悠悠岁月,摆渡横流。
树荫下躺着一位瑟瑟发抖的少年,正沉沉睡去。
可是现如今自己被困于此,无法照拂少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苦,老槐树焦躁不安。
不过好在这种情形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少年再次醒来已是两天后。
少年的双眼射出精光,身形矫健的流窜在大山之间,他再次来到山岗下的山洞前,山洞入口处还是那个画满字符的石头,只是此时,石头的体型变少了许多,但是依旧挡着洞口,无法进入。
少年来到石头左侧,试着推动石头,奈何,自己气力太小,石头纹丝不动。
心中略有不服,少年站在原地,闭上双眼,轻缓呼吸,左手在下,右手在上,双手手心相对,横放在小腹前,呼吸间,一丝丝奇异的能量波动在其掌心汇聚,不多时,几颗水滴凭空出现,悬浮在少年的掌心之中,水滴提溜旋转。
少年左手向上,右手向下,双手猛然拍在一起,一阵能量涟漪从双掌之间传出,不断轰击着石头,石头上掉落下很多碎石,但是体型并没有改变多少,灵力耗竭,少年瘫软在地,喘着粗气。
陇焯来自酒乡县,是陇氏家族的长子,陇氏家族虽然算不上什么名门望族,但是在酒乡县还是有一些立足之地的,属于三流小家。
与周边的邻居家族也都是酒桌之友。
每日,陇氏族长都会提着鸟笼,身后跟着家仆奴役,去各家各户做客,有时还会领着一众好友去酒馆,大醉一场,最好再带上家中的女眷,弹琴歌舞,好生快活。
而陇焯作为酒乡县的体面人,在这一方面,绝对丝毫不输于其父,叫上三五好友,红颜知己,登楼赏月,低眉抚琴,一众好友,不醉不归,可是没想到,本来好端端的日子,竟然因为一件小事而变得危机重重。
不留客栈,三楼
陇焯换上一身白衣,佩戴红玉剑,腰缠白玉佩,面如冠玉,温良恭简,风流潇洒,不过如此。
只是此时的他,脸色却颇为狼狈,干咳两声,引起身边人的注意,陇焯接过手下人递过来的手帕,捂着嘴巴,又是一声揪心的咳嗽,放下手帕,上面留着点点红色,竟是直接咳出血来。
这次出门疗伤,陇焯颇为小心,一共就只带了两个护卫。
一个留着络腮胡子,虎背熊腰,不苟言笑,站在那里不用介绍,只看背上的两柄板斧,就知道是打架好手,另一个白白净净,身长挺拔,看着更像是一个书童,只是所有认识酒乡县的陇公子的人都知道,陇公子是绝对不会看书的。
明面上是陇焯手下的白净青年,暗地里其实是一名来自杀手之乡的杀手,他的名字叫做白渊,是陇焯的父亲专门聘请来保护他的。
自从发生了那起袭击事件,陇焯的父亲就很害怕儿子还会遭人报复,便花重金让白渊暗中保护他到现在。
白渊穿着一身黑色长衣,腰上系着一根黑色铁索,铁索的一头绑着一个铁铸的骷髅头,那是他的武器,名为厉鬼,死在它手上的人不计其数,大多数都是因为小瞧于他。
很少有人愿意相信,看似弱不经风的一位公子哥,竟然是杀手,而且还是手上命案无数的杀手,这一点,陇焯也没有想到。
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生息,陇焯体内的伤势已经痊愈大半,之所以没有完全痊愈,除了底子单薄,平时不注意锻炼筋骨之外,更重要的是,下手的人太过狠毒,直接将陇焯丹田中的水滴轰散,只留下勉强支撑他一口气的最后一滴。可这样一来,原本已经完成的淬体药山五关,就要再重新来过,加上这次的伤势过重,恐怕陇焯的修道长生梦,就要破碎了。
心中积郁已久的白衣公子,看着手帕上的鲜血,双眼微眯,杀气四起,攥紧的拳头,狠狠的砸在桌子上,咬牙切齿道,“该死的朱少山,竟然害的我前功尽弃,一切努力付诸东流,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站在窗边,看向村外大山的白渊,仰着头,活动了一下四肢,语气冷漠道,“事先说好,我只负责保护你,绝不会先出手,不过,我一旦出手,就一定要带走几条人命,到那个时候,一切后果都需要你来承担,这是你父亲与我事前讲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