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向念而言,人心需要绞尽脑汁去猜测。
但善意和恶意不同,它往往很好分辨。
进到包厢的那一刻,向念将桌上的几个人观察了一遍。
态度各不同,有好奇,有探究。唯有成宛丝,虽然表现得没那么明显,但足以被向念察觉。
一个小时之内,她闷头喝过两次酒,打断过成阳泽几次调侃。
后半段时间里,她一直在把玩手上的瑞士军刀。
是个直白的人,只不过心情很焦躁。
起因只能有一个,成宛丝喜欢言朔。
成宛丝握着向念的胳膊,直到走出包厢才松开。
走出一段距离,到底没忍住。想试探语气却是不耐烦:“你是真的喝醉了?”
向念乖乖跟在她身后,直言:“我没喝醉呀。”
成宛丝脚步顿住,回身看她:“那你为什么……”
话也顿住。
她比向念要高出半头,此刻小姑娘正仰着头看她。
月色朦胧,她一张脸泛着红,双眼却亮晶晶的。
有着少女特有的纯粹。
成宛丝深吸一口气,算了。
她放慢步子,语气比方才平和一些,但仍然带刺:“别对言朔动不该有的心思,你还年轻,多把精力放在学习上。C大是个好学校。”
女人的直觉总是敏锐的。
哪怕是短暂的相处,也能察觉到对方的企图。
像向念这种女大学生接近言朔能有什么目的?无非就是想走不劳而获的捷径罢了。
她明里暗里警告加劝说了一路,小姑娘一直没说话。
成宛丝还以为她听进去了。
这才收起话里的锋利,“带你去买件泳衣。”
话音刚落,一转身便看到向念瘫软了身子,直接便要往地上坐。
成宛丝连忙伸手将人扶住。
向念借着支点站稳,头半靠在她肩膀上,声音软绵绵的:“姐姐。”
她指了指自己的头,“我真的太晕啦,想回房间休息了。”
成宛丝身子僵了下。
后来转念一想,向念要直接回房间,也正好。
开房间,把人送上楼。
替向念拎书包,脱外套。又按照她的指示,放满浴缸的热水。
一切都亲力亲为。
甚至在向念脱毛衣的时候,下意识伸手拉上了窗帘。
成宛丝愣了好几秒。
忽然反应过来,她明明是来警告她的,怎么就不自觉往妈系上靠拢了?
向念及时给出答案。
她坐在地毯上,一只手探进浴缸里试水温,头也没抬地说:“姐姐,你是个好人。”
是了,就是这两个字。
从她口中真诚的吐出,让成宛丝脸上忽然就有点烧。
“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见过很多的人。有很好的人,也有很坏的人。所以道现在为止,对每一份善意都很感激。”
“谢谢你照顾我。”
她回过头看她,笑得一脸天真。
这一刻,成宛丝心情复杂。
好像那些怀疑和警告,都化成了愧疚感缠了上来。
她想,如果不是有意接近言朔,向念也该是个乖巧的女孩。
“不客气。”成宛丝生硬回应。
临出门前似乎不放心,又回身嘱咐了句:“泡完澡早点休息。”
紧接着,房门关上,房间里只剩向念一人。
一改先前醉醺醺的状态,她眼里多了一丝清醒。
她说的是真心话,成宛丝的确是个好人。耿直热心肠,有话直说。
和这种性格的人做朋友也不错,但是她却不能。
问题还是出在言朔这里。
她不可能放弃言朔,她也不可能。
所以她们注定要对立。
向念站直身子,给酒店前台拨了个电话过去。
没一会,服务生上门。
向念直接凑到女服务生耳边低声道:“帮我个忙,一会按我说的做,这些是酬劳。”
服务生垂眼,她塞了一把钱到她手中。
一切都安排妥当,向念脱掉衣服,躺进浴缸。
热气弥漫,瞬间将寒气驱散。
她微微舒了口气。
刚刚不过是有点微醺,这会躺进来才感觉到,还真的有点上头。
-
酒过三巡。
身边人的话绕了一圈,又绕回到向念身上。
不难看出,虽然言朔对她没什么特别的情感,但好歹是第一个出现在身边的异性,成阳泽难免兴奋。
直接就在饭桌上绽开丰富的想象力,当场讲述一个妙龄少女为报答恩人,以身相许的故事。
纯真女大学生配冷酷霸总,四舍五入剧本都写好了。
傅燃听得兴致盎然,手中的烟没停过。
最终在故事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时,言朔缓缓放下酒杯。
“你在部队几年,就学会了这个?”
他抬了抬眉梢,虽语气平淡,却遮不住浑然天成的冷清。
“不止,我还学会察言观色。”他咧嘴笑,笃定道:“那小孩对你有意思。”
成阳泽身子向后靠,看向言朔:“怎么样,我们言总不准备给点反馈?”
言朔没什么表情,不咸不淡地扔了句:“小夏有点内向,但和她关系不错。”
“谁是小夏?”
“啧。”傅燃瞟了他一眼:“喝多了?言朔他妹。”
成阳泽愣了下:“真,找到了?”
“一年前就找到了。”回答这问题的还是傅燃,“你消息太滞后了。”
“我在部队上哪知道去?”
话虽这样说,但脸上还是难掩的喜悦:“恭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