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很莫名的情绪从沈皙栀心底涌上来。
好像是喝了什么酒脑袋有些晕乎乎,嘴巴被咬的很痛,然而眼睛却开始泛酸。
她在心里偷偷想她真的好喜欢这个人呀。
喜欢到这么多次失望,却还是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再次充满了希望。
乔纵陪着她在学校走了很久,中途他去小超市买了瓶和陆宁盛一样的饮料拧开瓶盖给了沈皙栀。
沈皙栀其实有些喝不下了可在乔纵虎视眈眈的目光下,还是忍耐着喝了小小一口。
两人路过操场,操场中间有男孩子们在踢足球有个球从中间飞过来,砸到了塑胶跑道边缘。
将球踢过来的男孩子被同伴们催着来捡球。
乔纵把手里的瓶盖给沈皙栀小跑几步过去一脚将那个球朝球场的方向踢了过去。
足球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最终落在那个正想跑过来的男孩子的脚边。
男生朝乔纵招了招手声音很大:“谢谢啊兄弟!”
阳光下乔纵扬唇,笑容里像是晕了光。
沈皙栀偏着头,看他笑,竟有那么一瞬间看得有些呆了。
乔纵很少这样笑,他笑起来时总叫人觉得过分的斯文冷淡偶尔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然而此刻的笑,却像个少年般。
她忽而想起乔纵说的“你不知道而已”。
她不知道乔纵过往二十八年,也不知道乔纵从小拖着一副病弱的身子,是怎么挨过来的。也没想去想过这个男人,知道自己注定短命时,是什么样的感受。
她更没有去想过,或许乔纵并不是不爱她,而是爱的太深,放手不是玩弄,而是真的不想耽误她。
沈皙栀将饮料瓶盖拧紧,左手拎着,走了过去。
她伸手,右手拽住了乔纵的衣袖。
“怎么了?”乔纵侧眸,微挑眉。
沈皙栀沉默地低下头,两根手指捏着他袖口的一角,晃来晃去。
乔纵看得好笑,轻轻扯扯嘴角:“栀栀?”
小姑娘还是没说话。
“不高兴了?”乔纵弯腰想去看她的表情,沈皙栀直接别开了脸,不让他看。
乔纵叹了口气,满心无奈:“到底怎么了?被哥哥亲了,觉得吃亏?”
沈皙栀沉默地摇头。
乔纵不怕她生气,也不怕她哭闹,就怕她什么也不说,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摸不透情绪,好像下一秒就能离开他。
乔纵抬手去拨开她脸侧的头发,单手捧住她的脸,抬起来,细细的盯着小姑娘的脸看了会儿,没看出什么异常来。
他说:“告诉我,怎么了?”
沈皙栀仍是摇摇头,她打掉乔纵的手,扭开脑袋,不言不语,只是拉着乔纵的袖子,扯着他绕着塑胶跑道散步。
乔纵眉头始终蹙着,没平下去过。
走到看台边缘,沈皙栀说:“乔纵,你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情吧。”
这是她开口跟他讲的第一句话。
乔纵闻言,垂眸想了会儿。而后说:“我小时候吗?挺无聊的,你不一定想知道。”
沈皙栀看向他,执拗道:“你给我讲一讲。”
乔纵眼睫颤了下,手指蜷了蜷,应了声:“嗯。”
他说:“我小时候,刚出生的时候吧,又瘦又小,医生说我可能活不下来,让我父母做好准备。可我还是活下来了。”
“我们去看台上坐坐吧,坐着说会儿话。”沈皙栀松开了扯着他袖子的手指,自顾自的走到看台上。
她坐在第三级台阶,抱着膝盖,将下巴搁在胳膊上,看着台下打球的男孩子们,问乔纵:“还有呢?”
乔纵屈腿,坐在她身边,“因为身体不好,爸妈姐姐都很让着我,对我很好。”他顿了一下,说:“我过得很幸福。”
“这样啊。”沈皙栀撇了一下嘴,明显不大信。侧着头,单手支着脑袋,问:“没人因为你身体不好,欺负你吗?身体不好,不能打球,不能剧烈运动,没有男孩子嘲笑你吗?”
那些他刻意隐瞒的过去,被沈皙栀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来。
乔纵有了种无地自容的难堪。
仿佛年幼时因为体弱,而受到的欺凌再一次涌了上来。的确有人欺负他,也的确有人嘲笑他,甚至还有的小男孩因为年纪太小,不懂事,故意让他出丑。
他没有隐瞒,轻轻地点了点头,说:“有。”
沈皙栀舌尖抵了下侧脸颊,一副很无所谓的神情,鼻尖哼了声,笑了:“这么惨的吗。”
她平淡的反应像一把刀子,往乔纵的心口,一刀一刀的戳。叫他一颗心血淋淋的。面上却还是笑着的,缓缓说道:“长大点就还好,没人会那么欺负我了。”
沈皙栀凑近他,问:“你会踢球吗?”
乔纵:“会。”
沈皙栀:“那我哥和齐拈踢球怎么不叫你?”
乔纵:“不能踢太久。”
沈皙栀说:“那你好弱哦。”
乔纵苦笑,边笑边摇头,表情像是要哭,却仍是笑:“心脏病,身体也弱,没办法的事。”
沈皙栀眨眼的动作一顿,她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凑到乔纵耳朵边,压低了声音,吐息如兰:“哥哥,那你这个情况,做那种事情能坚持多久呢?”
乔纵没回答,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眼前的少女像一只妖精似的,将他的情绪抛高又踩落,却似乎没有负责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