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没印象,老庄却想起来了。 中山王刘备战死后不久,毛夫人就趁关羽出征的机会偷偷改嫁了,扔下刘禅不管不问。张飞闻讯赶去,接回刘禅,禀报了孙策后,将刘禅交给关羽的妻子杜夫人抚养。 那时候刘禅的日子应该很滋润,至少比现在强。 都是这女人害的。 看着咆哮的毛夫人,老庄替刘禅不值,伸手拿起箱子里的剑,眼睛一瞪。 “闭嘴!再吵吵,砍了你!” 毛夫人的叫声戛然而止。她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刘禅,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伸出手,指着老庄,却像抽风似的,晃个不停。 闻声而来的苍头看见“刘禅”持剑怒目,瞪着毛夫人,也吓了一跳,连忙闯了进来,一把抱住“刘禅”,连声说道:“君侯,君侯,万万不可,夫人可是你的生母啊。”随即又冲着毛夫人大叫:“夫人,还不快跑,真要逼得君侯弑母吗?” 毛夫人如梦初醒,夺门而回。 院子里响起她尖厉的哭喊。“杀人啦,阿斗要杀亲生母亲啊” 苍头大急,松开“刘禅”,冲了出去,一把捂住毛夫人的嘴,连声央求。“夫人,不能喊,不能喊啊,这要是传出去,君侯的爵位就保不住啦。” 毛夫人一听,顿时像是被扼住脖子的鸡,一声也不敢吭。 老庄在屋里听得真切,也想了起来,刘禅是有爵位的人。他是关内侯。能入太学读书,和他的爵位有直接关系,以他的读书成绩,根本不可能考进太学。 从毛夫人的反应来看,她之所以回来,夺回刘禅的抚养权,很可能也和刘禅的爵位有关。 这女人就是个势利眼。 刘禅命真苦,有这样的母亲,还不如没有。这事也怪我,什么好事都给了孙策,连刘备的几个夫人都抢走了,包括刘禅本来的生母甘夫人在内,一点机会也没留。 老庄叹了一口气,掩上门,将剑握在手中,比划了两下。 没什么感觉。看来刘禅没练过剑,或者没用过这口剑。 老庄将剑放了回去,又将箱子盖上,推回床下。他坐在床边,仔细回想杜夫人那条线索。刘禅当时可能还对寄养在关羽家没什么印象,但他对关羽和杜夫人并不陌生。 虽然不像张飞一样经常见面,但关羽对刘禅却一直很关心,经常有书信来。可惜刘禅没有留下那些信,看完就扔了,有些甚至没看就扔了。 刘禅对关羽的印象并不好,隐约还有些怨气,似乎认为刘备的败亡与关羽有关系,是关羽一而再,再而三的恃勇任性毁了刘备的事业,间接地导致了他如今的窘境。 杜夫人的这条线索收获甚少,老庄只得另想他法。 他随即想到了毛夫人之前提过的走犬。刘禅对这件事的记忆还在,老庄稍微回忆了一下,就起身走了出去。 “我出去一趟,不回来吃饭了。” 毛夫人不安的看着“刘禅”,没敢吭声,倒是苍头走了过来,递过一个半凉的胡饼。老庄接过,咬了一口,出了门。 循着记忆中的路线,他向走犬场走去。 走犬场在洛阳城南的伊水北岸,这里可以算是普通百姓的娱乐场所,鱼龙混杂。既有城里来猎奇的权贵,也有普通庶民,其中不乏行走在灰色地带的人,甚至有罪犯隐藏其中。 刘禅是这里的常客,还没进门,就有不少人冲他打招呼。 离门口还有百余步时,老庄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连忙停住了脚步。 甘瓌。 没等老庄考虑好要不要逃,甘瓌已经发现了他,站了过来。他似乎担心刘禅逃跑,走得很慢,还张着双手,转了一个圈,以示身上没带武器。 老庄看看四周,也没发现有其他人埋伏的迹象,这才走了过去。 “你在等我?” “啊,有件事想问问你。”甘瓌神情沮丧,眼角耷拉着,一副随时可能哭出来的模样。 “问我?” “你之前说的作者,是什么意思?”甘瓌眼巴巴地盯着老庄。“是始作俑者的意思吗?” 老庄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甘瓌。甘瓌误打误撞,却猜个正着,他的确可以算得上始作俑者,甘宁战死就是他信笔而写。可是这些话,他肯定不能对甘瓌说,甘瓌不能信,真要信了,后果更不堪设想。 他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你究竟想问我什么?” “家父真的是会死吗?” “你听到什么了?” “爪哇军书不是报捷的,家父应该是受挫了。”甘瓌的眼圈红了,眼神也有些慌乱。“如果只是战败,也就罢了,大不了夺爵免职。如果那我们甘家肯定就完了。那些人早就看不惯家父,视家父为穷兵黩武的典型。现在出了事,肯定会扑上来撕咬。周大都督远在天竺,太史大都督在安南,朝廷里连个为家父说话的人都没有。” 老庄眉头紧皱。“那你来找我也没用啊,我也没这本事替你家说话。” “我不是求你为我家说话,我就是想问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庄眼珠转了两转,还没想好说辞,突然发现甘瓌神色有异,眼睛不停偷瞄他的身后。他向后看了一眼,见几个侍从打扮的人正快步走来,知道意识到形势不妙,正准备逃跑,肩膀已经被甘瓌死死摁住。 “臭阿斗,还想跑?”甘瓌咬牙切齿的说道:“今天不把人交出来,老子宰了你。” “什么人?”老庄大惊失色。 “哼!还想骗我?若无内应,你怎么可能抢在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前收到消息?快说,是谁给你传的消息,是不是他暗中搞鬼,在家父背后捅刀子?” 老庄听了,顿时头皮发麻。这可是杀父之仇啊,怎么扣到我头上了。果然祸从口出,乱说话是要遭报应的。他顾不得多想,突然挥动手臂,从下方插入甘瓖双臂之间,一手去托甘瓌的下巴,一手去扯甘瓌的腰带。 甘瓌猝不及防,被托得往后一仰,咬着了自己的舌头,疼得一哆嗦。随即下身一凉,感觉裤子掉了,下意识地松开了“刘禅”的肩膀,去抓自己的裤子。 趁此机会,老庄转身就跑。 “抓住他”甘瓌一手捂着嘴,一手提着裤子,气得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