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溪山下,丰乐城依山而立。
数千年前的丰乐城只是一座小城池,但随着玉溪宗逐渐势大,自有无数凡人、散修前来寻求庇护,如今此地已是西境首屈一指的大城池。
西北一角的集市上,行人熙熙攘攘,络绎不绝。有人进了法器铺,有人进了成衣店,有人登上望月楼。
就是没人看一眼角落里那个歪歪倒倒的小食摊……
这是云糖下山摆摊的第三天,依旧是生意惨淡的一天。
她钻研多年,自认厨艺精湛。尝过她手艺的人,不说全部,十之八九是赞不绝口的。连常管事都时时盼着她多孝敬些糕点吃食,这些凡人和散修怎么就看不上呢?
她侧头望一眼旁边招牌上“谢绝说价,童叟无欺”几个字,心中嘀咕:难道真的要降价?
不行,一份槐花糕五十个下品灵石,已经很厚道了,她做的小食就值这个价!
左等右等不见客来,午后天气闷热,云糖坐在摊位后面,打着一把缺了个角的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风纳凉。
偶尔往脚下打一扇子,伺候伺候她家狗祖宗。
看着箩筐里睡得正香的小狗崽,云糖顿时满腔老母亲不辞辛劳、养家糊狗的辛酸。
虽然自上次为阿白受伤后,这小崽子跟她亲近了一点,但仍旧又懒又馋。叫它吃饭跑得飞快,饭量一个顶仨,教它做事时便又什么都听不懂,至今连鞋都不会叼。
这种小懒蛋,养它干嘛使!
云糖越想越气,便拿袖带去搔它鼻子。
小家伙不耐烦地哼哼两声,直接用两只肉肉的前腿儿将袖带挡开,抱住自己的小黑鼻子继续睡,小肚皮呼哧呼哧地起伏。
云糖被这小模样可爱得心肝儿乱颤,当即将它一把捞出,搂在怀里左摇右晃一阵乱捏。
“嘤嘤嘤我的崽怎么这么可爱!”
无缘无故被捏醒的小狗崽浑身毛毛东倒西歪,耷拉着眼皮一脸懵圈:“……”
“那个……这是你的灵兽吗?”
诶?谁在说话?
云糖寻声看去,只见一位鹅黄衫裙的漂亮姑娘站在摊前,一双美目眼巴巴地朝她怀里看。
“对呀,我的小阿白。”云糖举起小崽给对方看,一脸炫耀,“怎么样,可爱吧?”
阿白此时浑身毛毛被挼得稀乱,睡眼惺忪,胡须微卷,右边嘴皮掀了掀,不满地朝那姑娘露出颗小獠牙,怎么看都是副丑样子。
可人家姑娘不这么想,两眼放光地看着它:“哇,好可爱!可以让我摸摸吗?”
云糖带着阿白被笑话多了,难得遇上个夸她崽可爱的,自然要大方点:“可以可以,你摸,不咬人的。”
“好哇!”那姑娘从侧边走到摊位后面,纤纤玉指伸向阿白。
“呜——嗷!”
“啊!”
那姑娘缩回手,看着眉眼倒竖,龇着獠牙一脸凶相的“小可爱”:“不……不是说不咬人吗?”
“抱歉抱歉。”云糖将阿白藏进怀里,尴尬地假笑着,“兴许是我刚刚吵了它好梦,故意跟我作对呢。”
黄衣姑娘后怕地搓着手背:“没……没关系。”
“吓着了吧?实在抱歉。这样,我送你两盒槐花糕吧,我做的,特别好吃。”
云糖将阿白放回摊位底下的箩筐里,擦了擦手,将两盒糕点递过去。
黄衣姑娘:“不用不用,没事的。”
云糖:“要的要的。姑娘应该也是女修吧?我这糕点放了酿仙草,对修行大有裨益。”
“酿仙草?”黄衣姑娘面露疑色,将糕点接了过去,脸上笑容却冷了几分,“谢了。”
云糖目送那姑娘离开,不解地挠头,还真是女人心海底针,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不过这种疑惑状态并未持续太久,她低头想要教训阿白的时候,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她家崽这么可爱,能引来黄衣姑娘,自然也能引来白衣姑娘、粉衣姑娘。就是因为这小饭桶她才这么穷的,让它出点力招揽客人有何不可?
她踢了踢箩筐,嘿嘿笑:“阿白,咱们商量个事儿呗~”
小狗崽身子一弹,猛地一惊,警惕地瞥向她:“……”
·
一个时辰后,集市西北角的小食摊改头换面,焕然一新。
摊铺架子上的灰色油布换成了藕色帷幔,“谢绝说价”的招牌收了起来,以及——摊位旁边搭了个小架子,上面蹲了只白毛毛、黑鼻子、脖子上系着黄色蝴蝶结的小狗崽。
这架势一拉开,从旁边儿经过的行人纷纷驻足。
“小姑娘,这狗卖吗?什么价啊?”
“小狗不卖不卖,槐花糕您要么?荷花糕呢?还有栗子糕、核桃糕,先尝后买,开业惠客,通通六十个下品灵石一盒,三日后恢复原价嘞!”
阿白眼看着自家主人胡说八道忽悠人,掀起右边眼皮,满眼鄙夷。
这时一位衣着光鲜的中年大婶儿呵呵笑:“这小狗香香的,还大小眼,丑乖丑乖的!”
云糖立马接话:“养家糊狗不易,阿姐,买两盒吧!”
“诶哟,小姑娘家家出来卖小食养家,怪辛苦的,给我来两盒。”
“好嘞!”
阿白:“……”
半下午过去,摊上的小食通通卖光,云糖蹲在摊位后边,数着灵石嘿嘿傻笑。
二十个中品灵石是少了点,但这不才开始么,还不用伺候大小姐,简直不要太爽。
她收好灵石,见阿白正在用牙扯脖子上的缎带,上前解了绑回自己袖子上。抱过阿白:“崽,咱们采集食材去,晚上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阿白:“……”若不是为了每顿那十大碗,它才不给人当猴看呢。
·
云糖的阿白小食摊生意渐好,她白天照看灵田、贩卖小食、采集食材,晚上回家做大餐投喂自己和阿白,而后修习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