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辰逸气呼呼地进了衙门,将严肃清与谢飞花二人晾在了门口。
严肃清手里还拿着那枚箭矢,谢飞花站在严肃清身边,不禁有些愧疚。想来以严肃清的功夫,当时若是没被白牡丹一行前来搅和的人流给挡了,应该能将刺客抓个现形。又听司辰逸所言,这刺客是受宋太师指使,事关朝/廷命官,若无确凿证据,自是不能随意攀指。
“对不住,若不是白牡丹,也不至于放跑了刺客。”
望着箭出神的严肃清闻言,回过神来,他对谢飞花摇了摇头:“此事与你无关,不必自责。”
谢飞花知严肃清此话出自真心,但虽与他无关,却与他属下有关,于情于理,他皆不能置身事外。
严肃清一眼便知谢飞花所想:“刺客之事并不简单,你莫要涉险。”
谢飞花自是不听劝:“我会着人去查。”
“不是宋太师。”
“什么?”
严肃清皱着眉,面色凝重:“此事非宋太师所为。”
“为何?”
“时机。”
严肃清一语惊醒梦中人,确实,从谣/言到刺客,种种迹象都指向了宋太师,事发的时机都恰到好处,令人不得不与宋太师联系到一起。细细想来,确实太过蹊跷。加之宋太师在朝中筹谋多年,为人处事自是小心谨慎,绝不会如此明目张胆、不计后果,一系列的事件,更像是有只看不见的手在幕布操作,将矛头指向宋太师,想借机挑起严肃清与宋太师之间的嫌隙,这背后种种,像张无形的大网,铺天盖地汹涌而来,令人措手不及。
谢飞花越想越心寒,这一切皆是冲着严肃清而来,此次行凶未成,肯定还有后手,不,也许本次行/刺本就未想过要成功刺/杀严肃清,要的只是过程,而非结果,本意只是想将矛头指向宋太师……
严肃清见谢飞花的眉着越皱越紧,知谢飞花是想到了其中关节,而事发种种皆是冲着他严肃清一人而来,他不忍将谢飞花牵扯进来,毕竟他对于自个儿是否能从这大网中全身而退都无十分把握,更别说护谢飞花周全了。
思及至此,严肃清故意咳了两声,将谢飞花的思绪引了回来。
这一声咳当即奏效,谢飞花立时回了神,看向严肃清,眼里的担忧尚未褪去:“着凉了?”
严肃清怔了怔,他未曾想到竟是引发了这样的结果,一见谢飞花眼里的忧色,严肃清下意识地顺着谢飞花的话又重重咳了两声:“嗯,可能有点儿……”
话一出口,严肃清都在心里默默对自个儿竟能如此驾轻就熟、厚着脸皮说谎之事竖起了大拇指,不过,他为何要说谎?……
严肃清想到此,瞬间愣出了神。
谢飞花自是不知严肃清所思,来到严肃清跟前,抬起手,用指腹在严肃清的额上碰了碰:“应该没烧……”
冰凉的触感一下将严肃清的神思拉了回来:“呃,无妨,小毛病……”
“一会儿去医馆看看,最近天凉,莫要大意的好。”
严肃清看着谢飞花担忧的神情,那句“我没病”实在说不出口,硬是生生憋了回去,只是点头应了声“好”。
谢飞花松了口气,皱起的眉头松了松。可一低头,便看见了严肃清手中的箭矢,眉头再次皱了起来,话锋一转:“与白牡丹无关。”
严肃清还未反应过来,神情略带迷茫地“嗯?”了一声。
“谣/言不是她。”
谢飞花望着严肃清,语气坚定地说道。
严肃清这才意识到谢飞花说的是什么,他回望着谢飞花:“嗯,我信你。”
“我信你”三个字,犹如扑面而来的浪潮,毫无征兆地猛地一下撞进谢飞花的脑里、心里,谢飞花当即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天旋地转,喘不上来气。
严肃清看着面前怔怔地望着他,仅将他一人身影装进了桃花眼中的谢飞花,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立在谢飞花身前,眼睛一眨不眨地回望了过去,四目相对,电光石火间似乎有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慢慢生根、发芽……
失了好一会儿神的谢飞花,终于在严肃清那双黑如深潭的双眸中“醒”了过来,却依旧觉得脑子在“嗡嗡”作响,但该装的样子还是得装,谢飞花轻轻咽了口唾沫,在严肃清的注视下,故作镇定道:“册子之事,我会向白牡丹问清楚的,你不必担心。”
严肃清收回注视着谢飞花的眼神:“有劳。”
谢飞花点了点头,抿唇不语。
二人一时半会儿都找不出可说的话题,气氛一下安静了下来,一静下来,那暧/昧不清的氛围又升腾了起来。
谢飞花自觉面皮不薄,可这样单独面对着严肃清,又真真待不下去,体内气血翻腾,像是要将他蒸熟了一般,于是赶紧向严肃清告了辞。严肃清面上看着似乎如往常一般,但思绪翻涌的程度不亚于谢飞花,在谢飞花朝他作辞的那刻,严肃清连回了句“尚有公务要处理”便匆匆同谢飞花作了别,二人毫不停留地各自转身,分道扬镳,结束了今日来去匆匆而又复杂多事的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