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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里那句:【如果是用生命为代价换取我们的相聚,这样的相聚是在太沉重】,叫江知心绪澎湃,久久无法平复,她的鼻头发酸,眼眶热了,整颗心如被万只蚂蚁啃噬,特别难受。
江知看着信,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捏着信纸的指尖太过用力而致骨节发白,视线定在那句【我希望我们有机会可以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前一起吃饭】上,然后慢慢变得模糊,似乎眨一下,眼睛就会变得清明,可江知不敢眨,怕江成英看到自己为此哭泣而担心。
房间里的氛围透着沉闷的压抑。
终究是江知打破了沉默,暗暗深吸了一口气,低垂着脑袋低低开口:“妈~对不起。这件事我不该瞒着你~”
其实从自己那次失控哭得撕心裂肺至今,江知已经调整了心态,她就当从来没有这个妈,自己日子还不是照旧过?然而,今天再次看到梁石竹的这封信,她一颗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疼得难以呼吸。
设身处地地想一想。
梁石竹很煎熬吧。
从一开始,梁石竹说自己因为生她而昏迷了半年之久,江知就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恨梁石竹。
细想这件事情里,谁也没有绝对的错处。
梁石竹昏迷,根本决定不了她的去留。姜建国保家卫国却直到梁石竹的母亲去世才知道女儿存活在世上…
谁错了?
又错在哪儿?
…
“知知,那天说想妈妈,也是因为这个吧?”
江知愣了下,随即点点头。
梁石竹找她并不是为了认她,只是把前因后果和她讲了讲,意思应当是要请求她的原谅。包括这封信。信里信外的意思都是想让她多体谅她的不易。
但是人生在世,谁都有不易被迫的地方。
她理解了她们的不易了,那她被伤的心呢?谁又能来安抚?
江成英抿了抿唇,盯着江知的小脸,说:“那妈问你,你想认回你的亲妈吗?”
江知轻笑一声。
伸手就握住了江成英的手,江成英的手因为常年劳作,手心里都是老茧,“妈,说什么呢?你就是我亲妈。我认谁去啊我?梁石竹信里都说得那么清楚了。她不可能不要姜沐来认我的,这样就很好…日子就这样各过各的,咱们谁也别管谁。”
江成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江知的神情,就怕江知为了她而委屈自己,见江知也就一开始看信时神色凝重外,此刻是真的一脸轻松,不放心地又问:“知知,真的?”
“真的!妈,梁石竹有姜沐,如果梁石竹丢弃姜沐而只认我,我会更看不起梁石竹!现在这样真的很好。妈~我们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
江成英深吸了口气,心中的大石轻轻落下,转而又从床头柜上拿出另一封拆封过的信,递给江知看,说:“这里面也有一张支票,和你的一样,也是一百万。梁石竹同样写了一封信给我。
大致的内容是感谢妈妈把你抚养成人,感恩咱们知知能遇到我这么好的妈妈~”江成英说到这时,还有些自恋。
“梁石竹还说人生最悲哀的事情,便是你就在眼前,却无法随心所欲的相认…其实,知知…梁石竹有梁石竹的不易。”
“妈,你看了信,心里很欣慰吧?你看,梁石竹都夸你是好妈妈了!所以,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以后我们谁都别提了,就让这些事随风飘走好不好?”江知倏地截了江成英的话。
压了压心绪,又道:“妈,就像梁石竹在信中所说的,我被送走的确是有前因的,她也正在承受着这些前因的后果……也许姜沐会看开,又也许我也会看开…但是,那些看开也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我们眼下只需过好自己的日子,妈,你现在应该想想这支票到底该怎么处理!”
江成英眼眸微动,从一开始担心女儿会不会有一天被亲生母亲认回去,特别是自己摔断腿时,见过梁石竹后,到现在江知和她说开这件事,心蓦然轻松了。
是啊,后面的事谁知道呢?
她们现在要做的,难道不是珍惜她们的母女情?!
江知说得对,她现在是真不知道要怎么搞定这些支票!
那可是两百万!
江成英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这支票会过期吗?
信可是一个星期前寄过来的。
要不要把钱取出来,怎么取?取出来后怎么办?
从前没钱为钱发愁,现在突然天上掉馅饼了,江成英又发愁了。
江成英说:“妈的退休金已经下来了,这些钱妈哪里用得着?妈是想如果有一天可以见面,妈是打算把钱还给人家。你虽然是妈带来的,但是是妈心甘情愿地,心甘情愿想要你这个女儿的,妈不需要她补偿。”
“……”额,“妈,要照你这么说,我也心甘情愿做你女儿的,那我也不需要她补偿啊。那要不,你就先存到一张卡里。有生之年若是再相见,我就把钱甩到她脸上,就说!哼!别以为有钱了不起,有钱就想买通咱们母女!你说好不好?”江知双手叉腰,说得那叫一个活灵活现。
江成英被逗笑了,脸上展现笑颜,伸手点了点江知的脑袋,“越说越没正行啊!”
江知吐吐舌头,咯咯笑起来。
…
…
母女俩在房间里说话说了半个小时才出了房间。
江知朝客厅里看了眼,陈暖正在低头玩手机,应该是和刘承聊天,顾渊正在认真工作。
江知问道:“要不要吃口口蜜?我去切。”
陈暖抬眸说:“好的,老姐,我想吃。”
顾渊头都没抬,只道:“谢谢老婆。”
江成英坐到陈暖的旁边,拿着电视机遥控器调了台专心看电视。
江知切了口口蜜过来,就坐在了顾渊的身旁,顾渊手里忙,停不下来,江知就用牙签叉了个,放到顾渊嘴边。
顾渊顺嘴吃了个。
客厅里安安静静的各干各的事,等顾渊手里快要忙完时,头凑到江知耳边,轻声说道:“老婆,你刚刚和老妈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江知眸光微转,“想知道?”
顾渊郑重点头。
“你凑过来点,我偷偷告诉你。”
顾渊听话的把脸凑过来。
江知在他耳边吹了一口仙气,然后很认真地说:“听到了吗?”
顾渊懵逼了两秒,“你刚刚有说话?”
“嗯,说了啊~你没听到就算了。顾渊,你老了,耳朵都背了~~”江知理所当然道。
“你~嫌我老?你刚刚就是在我耳边就就吹了口气…”
“我明明说话了。”
“你!回家跟你吹着玩。”顾渊瞪了眼江知,说。
…
于是,当晚,顾渊哪都玩吹气。
江知被‘言行逼供’,可惜,顾渊吹再多气,江知就是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