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忙我可以帮。”
“那就多谢仙尊了。”
“但我要你答应我两个条件。”
“仙尊请讲。”
“第一,妥善安置好今日的百姓。”
“仙尊放心,这个顾家自会处理妥当。”
“第二,我要知道寒江君,也就是江顾的身世。”
“这……”
“若是此事难以述诸于口,我不会强求,顾家主不必为难。不过还请家主能明白,如今仙门式微,此行我自身难保,您交代的事情,不一定能……”
“唉,仙尊既然想听,那我就如实告知,只是有一点还望仙尊能答应,待会从这扇门出去,还请您替顾家保守秘密。”
“那是自然。”
……
谢遥抬眼望着萦绕在黑雾里的挽月仙山,停下脚步。
这座仙山,虽与筑方古始凶镜交界,却生了一条通天入地的大灵脉,终年灵气缭绕充沛。后来挽月仙尊途径此处,觉得此山是一处利于修炼的洞天福地,于是留下来创立门派,也就是四仙门之一的挽月门。
而通往挽月门的三千长阶,成了多少人的心头执念,终身向往。
可如今,谢遥站在山下入口,望着昔日巍峨的仙山死气沉沉,无数人向往的三千石阶覆满腐叶烂泥,埋着许多人的血与肉,宛若一个修罗地狱,不由得眼眶微酸。
他总是沉浸在过往的繁华里,哪怕一路见到颠沛流离的难民和空无一人的城镇,也始终置身事外,只当遇到一场虚妄。
唯有此时此刻真正入眼挽月门的衰败与狼藉,他才意识到,过去的十年有多可怕,多令人绝望。
他自小生活成长的地方,承载他的血泪风光,落魄狼狈,有他的师尊师兄和一干性格各异的仙师仙长,还有数万的弟子,永远热闹不休的挽月门,如今空空荡荡,灵脉尽断,妖气缭绕。
而作恶的人,是他亲手教出来的徒弟。
老天爷还真是给他开了个大玩笑。
“你他娘最好是有原因有苦衷的,”谢遥眼含泪光,咬牙切齿地恨不得一拳捶死他的倒霉徒弟,“要不然就等着挨揍吧。”
与此同时,水月镜天内,江顾执棋的手微微一顿。
“又怎么了祖宗?”
坐在他面前的玄九撑着下巴满脸绝望,一副赶紧给个痛快的萎靡模样:“您能不能先把这步棋下了,都快一个时辰了,我命再长也禁不住您这样耗啊。”
谁能想到平日里行事果决的寒江君,下棋却跟个闷在池子里的王八似的,半天挪不了一步。
“我听到有人在骂我。”江顾语气淡淡,“还说要揍我。”
“得了吧,这方圆八百里都是您老人家的地盘,谁敢放肆?”玄九嗤笑一声,很是不信。
“我听得很真切。”
“那这位勇士要倒霉了。”玄九道,“你先把这步棋下了,再去抓人家。”
“他就在山脚。”江顾道,“不用我抓。”
这下玄九有些坐不住了,他一把扔掉棋子,站起来,语气震惊:“我设了数百个关卡,放了几百只妖兽,就是怕有人闯进来。这是哪路的神仙,这么大能耐?”
“我放他进来的。”
懵掉的玄九:“……”
“但现下水麒麟怕是已经拦住他了,”江顾也扔掉手中棋子,起身道,“我去看看。”
“哎哎,你先等一会,我问个问题。”玄九闻言更加摸不着头脑,“他是谁啊?什么来头,能劳烦你去接?”
“我招的幕僚。”
“什么玩意?幕僚?”
“嗯。”
“不是,寒江君,你能对自己的定位准确一点吗?”玄九一脸无奈,“幕僚是什么,出谋划策的人,若你是个打仗的将军或者夺皇位的皇子,招几个也无妨。可如今半个天下都是你的,再动动手,另外半个也可收入囊下,你还需要这个吗?”
江顾低头沉吟一会,道:“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当时?你这还是一时兴起?”
“算不上一时兴起,”江顾蹙眉,“当时我去南平,遇到了一个人非要拉着我打赌,然后我赌输了,只能答应人家开出的条件,让他做我的幕僚。”
“呦,还有这事。”玄九被勾起了兴趣,“堂堂寒江君也有被人下套的一天?那我必须要去见识见识。”
说完他竟直接略过江顾,兴冲冲地下山去了。
而刚才还在被阻拦的江顾:……
这边谢遥被半路杀出的水麒麟拦住,进一步也不是退一步也不是,只能道:“水麒麟,你好歹也曾是执风门的镇山神兽,咱们多年前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你放我一马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