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六月不会说谎。 言航深刻领会到这一点。 也是,常年眼带杀气和鲜血的人,行动就讲究一个快准狠。 所以她笑就是高兴,哭就是难受,要动手收拾你的时候,八条腿都不够你跑。 言航当然是不会跑嘀,自己家嘛,有什么好怕的。 很快他就不这么想了。 浴室门打开,言航随意瞟了一眼,差点被呛死。 “咳咳……你……” “嗯?”林六月手里擦着头发走过来。 真不是言航大惊小怪,仍谁看见女朋友只围了一张浴/巾的画面,都没法冷静下来吧。 不行,言航你必须冷静。 掩住自己发烫的脸,言航粗声粗气地说:“快把衣服穿好,待会儿感冒了怎么办?” 话音刚落,一股热气靠近他耳边:“怎么会?天气这么热,你看你热得脸的红了。” 腾一声,某个热得发烫的人在林六月的注视下,彻底蒸熟了。 只见他抖着身子,恼羞成怒地吼道:“林六月你故意的吧。 对方点还头道:“嗯。” 还嗯! 嗯你个大头鬼。 等不及他教训人,林六月单手摸了摸他额头,确定没有发烧后,就把人往浴室推。 “去,洗个澡就好了。” “我自己走,别推。” “好了,乖……”哄小孩儿似得把人带到了浴室,当言航要关门是又被她手快给拦住了,“不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 “但是你的伤口……” “真-的-不-需-要!”言航点着她额头,咬牙切齿地把她推出去,然后砰一声锁了门。 林六月听着里面传来的水声,遗憾着叹了口气。 言航想着洗个战斗澡,无奈还得小心避开左肩的伤口,结果拖慢了时间不说,伤口还进了水,可当他龇牙咧嘴撕开纱布才发现,根本没那么严重。 的确是被子/弹擦伤,初期的疼痛感也十分真实,可是现在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痛了,而且短短一天时间伤口竟然已经结疤了,搞得他十分懵逼地照着伤疤戳了戳。 疼。 却已经减轻了很多。 这是怎么回事?林家给他用了什么灵丹妙药了吗? 言航面无表情,扔掉手里的纱布,用干毛巾蘸净周围的水渍,再小心地套上背心。 整个过程,他都不曾发出一丝声响,洗漱时,他直愣愣的望着镜子里面色憔悴的自己,脑海里不禁回想起今天见到父亲时说的话。 “这次让你受苦了。” 一向对他管控颇严的父亲,第一次明确的表现出自己的担忧,尽管他无法说出更多关心的话,可是神色里的忧郁却偏不了人。 这样柔软的父亲,是言航一点点看着转变过来的,虽然有些奇怪,但是比起言俏,言归沉才像是他的孩子一样,由他看着,影响着,慢慢一步一步的变成现在的样子。 这个比喻很奇怪,所以他也不敢说给对方听。 但就是这种有些荒谬的想法,让他的内心奇迹般地安定下来,就算是遇上周擎的事儿心里也没那么多恐慌,变得坚强。 他小的时候父亲是强势的,他是弱小。 现在长大了,他变得坚强,而父亲则变得柔软起来。 这种弹簧似得家庭关系,在那一瞬间,让言航眼眶发热。 言归沉的这种转变,他在感受欣慰的同时,也感到悲伤。 然后他又想到了六月和林孝书。 又有什么不同呢。 言航打开浴室门,见客厅里没人,一路走到卧室,一眼瞄到床边穿着他衬衫的身影,心里隐约松了口气。 林六月正在鼓弄着医药箱,是言航没见过的东西。 “过来坐。” 微凉的药膏涂在结疤处,言航只觉着一阵刺骨的凉意升起,他定睛一看,原本就无色无味的膏体竟然已经原原本本的融进了伤口里,看不到任何痕迹也没有任何感觉,好似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 “这是……” “我们家特制的膏药。” 还真是。 言航的思绪一下飘出好远。 林六月最后在伤口上压了压,“好了。” 收了医药箱,林六月回头看言航呆愣的样子,有些好玩,不禁上手扯了扯他的脸蛋,扯出一个搞笑的样子后又放回去,用肩头的毛巾给他擦头发。 毛巾有些潮,幸而言航头发不是很长,林六月一层层揉过去,不一会儿表面的水分就消失了,顶多还有些润。 言航还在发呆。 林六月凑近了他也没反应。 “哇——” “呃!”言航保持平衡向后偏移,亿脸懵逼看着林六月做状吓他的姿态,愣是半天没缓过神来。 等林六月都担心是不是吓坏他而去摸他额头,言航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往床上一扔,接着倾身上前按住她双肩,一边膝盖跪在她腿/间,在迷蒙的灯光中居高临下。 “真不知好歹是吧?” 真·不知好歹的林六月眨了眨眼,在言航堪称危险的视线中诡异地红了脸,眼神向一边飘去,微微点头。 “……” 言航很抓狂。 他知道对方什么意思,也不是不能回应对方的期待,可是心里却总有那么一点男子主义作祟。 林六月越是想要,他就越是不想给。 可以说很是非常劣性了。 本来是这么想的,可是言航现在才发现自己高估了自己。 他以为自己还能跟以前一样拒绝她。 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对啊,重要的不是那些,重要的是; ——现在,他的女朋友,正红着脸躺着他床上。 这个认知,一下在言航的脑海里变得鲜活起来,不再只是一句话一个称述那么简单,这其中的包含着自遇见林六月以来所有的悸动,就好像行星相撞之前,无数的细节在无声上演,他看在眼里却感受不到,而现在,他感觉到了,那些他一直渴求的感受和感情,就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为什么要求在乎旁人? 为什么不肯如她所愿? 为什么不遵从自己内心的感受?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这个自己最为软弱的时候。 言航盯着身/下/人殷红的唇,如同最古老的蛊毒,诱惑着他上前,借此给予自己最为激烈的疼痛。 为什么呢? 因为言航向自己屈服了。 理智也好,软弱也好,没有孰是孰非,谁优谁劣,都是他言航而已。 累了,依靠又何尝不可? 何必去纠结自己的姿态,去臆测对方每一个动作背后的意义。 简直太蠢了。 因为很久以前他就知道,林六月的每一个都是她的本心本意,不存在任何歧义。 “唔……” 言航的吻过于激烈,林六月有些承受不住,她抬腿踹了踹言航提醒他,可是换来的却是后者更为炙热得,仿佛要将她吞灭的热情。 “言航……你……轻点……”林六月断断续续说完这句话就捂住了眼睛,这么软的话一点也不符合她的风格啊。 仿佛知道她心里想什么,言航停下来伏在她心口一抖一抖地笑着,然后在她彻底脸热前再次抬头抵住她额头,含了水光似得眼里,温柔注视着她眼里的那个自己,又好像穿透一切,望到林六月灵魂深处。 “六月,你疼我吗?”言航柔声问道。 林六月被他眼底的碎光迷了眼睛,没有回答。 “嗯?”言航含着笑,拿身子狠狠撞了她一下。 “疼……”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言航周围的气质一下就变了,温柔恍若幻影,柔光来自滤镜,开关一按就全没了,只剩下无尽的浪潮将他们淹没。 林六月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真的一语中的。 说疼就疼。 不仅疼,还累的慌。 虽然考虑到客观原因,言航还不算太禽兽,可也只是不太而已。 该禽兽还是禽兽了。 林六月总算明白为什么哥哥们都说不要太相信男人的话,其是在床上。 迷蒙间,林六月感觉到有人在拨动她额间的碎发。 “六月……醒醒……” “嗯?”林六月半睁着眼,“几点了?” “九点了,你先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言航坐在床边,等她一睁眼就生拉硬扯着把人弄起来灌了一杯柠檬水。 顿时,把林六月的瞌睡虫都酸跑了。 她皱着一张脸用眼神控诉言航,后者跟没看见似得,拿起拧好的热毛巾给她擦脸,带孩子似一寸寸擦拭干净。 林六月也没觉得那里不对,只是言航让她起床吃东西时,她立马一个直挺挺地倒下,装死。 “起来。” “好累,不想吃,给我留晚饭就好。” 言航才不听她的,只好动手,可是喊着好累好累的某人这时却跟吃了秤砣似得,搬也搬不动,挠也挠不着。 言航没法,只好由她去, 顺便告诉她自己要公司一趟。 哪知,林六月立马一个打滚又翻起来穿衣服。 “怎么了?” “我跟你去。” “不用。”言航苦笑,“就是布置一些工作,你跟着也无聊。” 林六月恍若未闻。 言航还想说什么,却及时止住了。 他明白林六月的想法。 应该担心他再出什么事儿这么简单。 可就是这一点他怎么也劝不动。 望着林六月脖子上露出的痕迹,言航脑子里不由想起昨晚那些绮丽的画面,还有最后林六月再也说不出话的脸…… 算了,别想了。 言航捂脸,走到林六月身边,把她穿好的衣服给扒了精/光,迅速地塞进被子里,摸着她的头说:“没事你接着睡,我不去公司了,让邓敏清送过来。” 林六月怀疑地看他。 “真的。”言航一再保证,恨不得竖起手指发誓林六月才相信的他。 “今天我们都休息,明天去你家找言俏。” 言俏被林家接走的事儿,言航还在医院的时候就知道了,他虽然好奇这丫头在这一系列事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可是到底被现实劝服,跳出父亲这个壳子来想事情。 林六月被他好一顿安慰,才乖乖躺下,准备睡个回笼觉。 “哦对了,下午南嫣要过去一趟,给你说一下。” 言航话音刚落,只见刚躺下的人又是一个打滚儿,直愣愣翻起来盯着他。 眼神非常不妙。 言航不禁暗骂自己。 真是不长脑子,哪壶不开提哪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