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李朝歌大病初愈的模样,柳荫也不好给她太沉重的工作,只是李朝歌不想被当做是吃白饭的,自己主动接过了活。
厨房里的活就没有轻松的,只是有的人想来也不一定能进来,李朝歌知道自己被柳荫带进来是自己的福气,所以更加珍惜。
哪怕是刷地这种活,她也干的分外用力。
柳荫难得心软,叫李朝歌放下手中的活。
李朝歌擦干净手,面前是差不多有她脸那么大的一碗黑漆漆的药汤。
闻到那苦味,李朝歌脸都绿了。
“喝下去,一滴都不许剩下。”柳荫双手叉腰。
李朝歌目光中带乞求,但是柳荫不为所动,李朝歌咬咬牙,喝完后眉头拧成了麻花。
“长点记性,病不能乱生,如果不想被丢出去,就把身体养的好好的。”
“谢谢姐姐。”李朝歌知道柳姐姐是为自己好,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好,根本不会费心为自己熬药,李朝歌也知道,这药钱是从柳姐姐自己私房钱里掏出来的。
鹿鸣宫后门走出四个年纪身形相差无几的小宫女,年纪虽小,腰间别着紫檀腰牌,宫人见到腰牌,知道是公主身边的人,恭恭敬敬地给她们放行。
到了外头,其中一个人脱离了队伍,另外三个小姑娘瞬间没了刚才的镇定,眼里带着泪,差点跪下来恳求公主不要再这样拿她们的命开玩笑了。
她们中的一位小姐妹被公主逼着留下假扮公主躺在床上,此时能想到她的处境,应该是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谢文玉面对三张可怜兮兮的小脸蛋,笑了笑,“不用担心,到时候就说是我逼你们的。有错我来承担。”她不说还好,一说这三个小姑娘眼泪掉的更大颗。
谢文玉虽然知道自己是对不起自己的这四个侍女,只是寻李朝歌的心越发急切,她在心里留了一句,我会保你们平安无事的。
后宫很大,她上一世加这一世,被困在这里四十多年,后宫也很小,李朝歌说她坐船走水路走了十天,下船换牛车,又走了十天,从秋天走到冬天。谢文玉知道李朝歌在这个宫里,却要找一个人,也不是那么简单,她从李朝歌最初的地方开始找,才知道李朝歌去了尚食局,被柳荫的宫女招去了。
柳荫对李朝歌不错,还给她安排了一处独立的屋子,虽然是在不起眼的小角落里,好歹有一片瓦可以挡风遮雨。只是在谢文玉看来,这里的条件着实不行。
李朝歌嘴里含着柳荫给她的一块红糖块,吞口水都舍不得吞太大口,就怕融化了就尝不到那么甜的滋味了。
白天辛苦的工作,已经叫她没力气思考,她只想洗漱干净,倒头就睡。
进屋的时候她没察觉到异样,屋子里灰蒙蒙的,她低着头,把门合上。
身后,那个在她这几晚的噩梦中经常出现的声音响起:“朝歌,掌灯。”
李朝歌喉咙发出咕噜一声,把她含了半天舍不得含化的糖咽了下去。
等到李朝歌来了,谢文玉才见到颤颤巍巍燃起来的小火苗。
这火苗,是谢文玉见过的最不起眼的火苗,尽管很努力地往上窜,也仅仅是照亮周围一圈。
“不能再亮点吗?”谢文玉有些嫌弃,她的鹿鸣宫夜里点的灯,能把宫里每个角落都照亮,这点小火苗,让她都看不清楚李朝歌的脸。
不同等级的宫女一切都是定额发放,这灯里烧的油,李朝歌平日都舍不得用,能省就省,听到眼前人的抱怨,李朝歌满心恐惧中生出一股子叫愤怒的情绪,是她不想吗?每个人就那么点份额,用完了剩下的日子怎么熬!
昏黄的光,勾勒出李朝歌的轮廓,时而模糊,时而清晰,视线中唯一清楚可见的,是她闪闪发亮的大眼睛。
谢文玉笑了起来,那是她最熟悉的朝歌。
“你……你到底是谁?”李朝歌不敢看眼前这个女孩。前几日生病,柳荫坐在她床边给她讲宫里的鬼故事,就宫里有一种鬼,长得跟漂亮的小孩子一样,会把人抓过去吸人血,把人吸成人干。
不知道是不是就是眼前这种。
李朝歌视线落到地上,看到这鬼脚下没有影子,想到雪地里她在挖坑埋的她没看错的话是个婴儿……
安静的屋子里,似乎能听到一种诡异的声音,像木头摩擦时发出的咯咯的声音。
谢文玉以为是木头年久失修,没有在意,她对李朝歌说:“这个给你的。”
谢文玉始终记得,她的朝歌在发钱的时候最快乐,拿到金锭子的时候眼里会冒光。上一世,她故意剥夺朝歌的爱好,因为她总觉得朝歌爱金子胜过爱自己。
她长到这个岁数,始终不知道怎么样讨朝歌开心,就想投其所好,于是她拿出自己准备好的见面礼,一个金元宝,她本可以拿更多过来,只是这金元宝沉甸甸的,身上带不了那么多,不过没关系以后如果有机会分次送。
李朝歌是爱金子,但是她长到这一把年纪,只在戏文里看到金元宝,那金元宝她偷偷摸过,是用木头做的,在外头涂了一层金漆,当她看到眼前出现一个金元宝的时候,她想也没想倒退三步,她怎么敢信,怎么敢拿,“不……不要。”
“你不喜欢吗?”谢文玉带着这么重的金元宝走了一路,本以为朝歌会喜欢,却发现事与愿违,她也不准备拿回去,就丢在桌子上。
李朝歌大着胆子问:“你是人还是那个?”
“那个?是什么?”
“所以你是那个?”李朝歌吓得拔高了声音,她用手捂住嘴巴。
谢文玉苦恼不已,她意识到自己和眼前的朝歌存在沟通障碍。
听到外头有人说话,谢文玉知道自己不能再停留下去,她交代李朝歌:“我现在知道你住在哪里,以后经常来看你。等过段时间,我想办法把你安排到我身边。”
谢文玉与柳荫在门口碰到,柳荫手里拿着一碗热汤,险些被撞翻,“朝歌你……你不是朝歌,你在哪里做事,可知道日落后应该呆在应该呆的地方,没有指示不得胡乱走动,真是乱来,把腰牌给我。”
谢文玉举起腰牌。
“鹿鸣宫?”柳荫看清楚后腰牌上的字,她再看看眼前的人,乍一眼被她的长相震慑住,好粉雕玉琢的娃儿。
她是有听说过公主眼里见不得丑的,身边的人,气质相貌都是上乘之选,这么好看的女孩倒是第一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