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言坐在床沿,她凝视着顾九年的脸,一遍遍回想着他昨晚失控之后的那番话。
用大周江山给她陪葬?
她的死,与大周江山有何干系?
男人面容清俊,五官立挺,他此刻的肤色极白,整张脸唯一不协调的地方就是破皮且红肿的唇。
施言:“……”
她昨晚下嘴的确有点重啊,还隐约可见牙齿印。
此时,施言诡异的想起了昨晚的那个吻,不得不说,顾九年的吻半点不曾生疏,她真怀疑顾九年是不是偷偷找人练习过。
但昨晚他意识不清时,当真喊了她的名字,那是绝望与欢喜的眼神交织。
不像作伪。
他还记着她。
门外响起动静,施言听见了弟弟的声音。
她又望了顾九年一眼,这才起身去开门,弟弟就站在门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面容略显萧索憔悴,但并不颓唐。
“九姑娘,首辅这里就交给本官吧,本官……恰有机密要事与首辅商榷。”施城俯视着面前少女,二姐还是最初的模样。但他再不是曾经那个稚嫩少年了。
施言纳闷:“施大人,可首辅他还没醒。”
施城淡淡一笑:“无妨,本官与首辅交情甚笃,首辅眼下昏迷不醒,本官如何能放心?天色已黑,九姑娘恐怕不便留下。”
一言至此,施城迈入房内,手掌握住了施言肩头,将她轻轻推了出去,随手就合上了房门。
常鸣惊奇又震惊。
施大人几时这般好心?
他很担心施大人会对自家主子做些什么,对施言道:“九姑娘,你可得守着主子,施大人对主子恨之入骨,只怕晚上会对主子做什么!”
施言:“……”
弟弟是那种人么?
她怎就不信呢?
“鸣鸣,你早些歇下,奎老既说过首辅明日会醒来,那便一定会醒来。”施言淡淡一笑,她也乏了,昨晚被压的厉害,浑身皆酸疼不已。
常鸣看着施言离开,他后知后觉,猛然意识到了一桩事
九姑娘是如何知道奎老的名字?
常鸣心中一阵狂跳,想要追上去问个清楚,可他又不敢擅自离开主子的寝房门口,以防施大人当真会对主子如何。
夜深人静,施城毫无困意,他一手摸索着绣春刀的刀柄,原本打算睡在脚踏,但木板僵硬,着实算不上舒坦。
一看见顾九年的脸,他就来气,更别提看见对方微肿的唇。
施城索性长腿一迈,上了榻,将顾九年往里侧推了推。
想想还是不够解气,他索性拉了顾九年身上的被褥,盖在了自己身上。
施城对顾九年的厌恶根深蒂固,从一开始偷窥到二姐房里藏着一个男人开始,他就毫无理由的厌恶顾九年。
最可恨的是,他还不能杀了他!
不管顾九年最终的结局是什么,就是不能死在他的手上。
如此闷闷不乐了半宿,施城两宿未睡,也逐渐来了困意……
次日一早,天际才将将隐露鱼肚白。
顾九年本能的睁开眼来,他这人没甚欲望,每日皆是鸡鸣时起,几十年如一日,从未贪睡过。
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即便有伤在身,顾九年依旧警觉性极强,他一侧过脸来就顿时怔住。
饶是积压了数年权臣的淫威,也没让他稳住此时此刻的心绪。
他猛然坐起身来,随即扯痛了身上的伤口。
施城同样警觉,他醒来的那一瞬,甚是纳闷,他竟然在顾九年身边睡到了天明。
不过,只要不是二姐陪着顾九年过夜就行。
他自己牺牲一点,当真无关紧要。
施城很满意顾九年脸上的表情,看到他阴郁的样子,施城心情大好,唇角斜斜一扬,呵笑了一声:“早啊,首辅。”
顾九年:“……”
施城施施然下了床榻,面对着顾九年伸了一个懒腰,又笑着说:“首辅,鉴于总有人想让你死,本官提议,在回京的路上,皆由本官亲自护你周全,如何?”
顾九年淡淡瞥了他一眼,怎会不知道小舅子是故意揶揄。
他也下榻,二人身段皆是颀长高大,不分伯仲。
顾九年是文官,可恨的是,手脚功夫不在施城之下,便是中了毒,且受伤在身,这人还是摆着一副“老子无所畏惧”的臭脸。
“不用劳烦你,本官自有人照料。”顾九年淡淡一言,准备驱客,“出去,本官要沐浴。”
他仿佛在嫌弃自己身上很脏的样子。
施城冷哼了一声:“不过就是睡了一夜,首辅就这般嫌弃?”
顾九年神情寡淡的看着面前男人:“……施城,你在故意引起本官注意,或者说,你是在故意激怒我,为什么?”
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