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江知禺的一条胳膊还搭在座椅靠背上,他挑眉,饶有兴味地观察着沈珩脸上的委屈表情。
轻皱着眉头,殷红的唇畔微肿,睫毛扑闪时有种易碎的脆弱感,看得人心弦微动,江知禺不由分神了几秒,才问:“不高兴?”
沈珩看着他不说话。
“别耍性子,懂事点。”江知禺用掌心在沈珩的脸上不痛不痒的轻拍了几下,敷衍的哄了一句:“晚上我早点回来陪你。”
“嗯。”沈珩的语气还是低落。
江知禺向窗外扬了扬下巴,他垂眼点点头,转身,撑着虚软的双腿下了车。
银灰色的优雅车身在沈珩下车后没多久就掉了个头,向路的另一边疾驰而去。沈珩的身体靠在江边红色的防护栏上,失神的盯着江知禺的车离开的影子,在心内无声叹了口气。
向意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站在护栏边,背影显得格外单薄的沈珩,身上那件黑色的风衣系带被风吹得纷乱,像他的人一样,看起来尤其无助。
“沈先生…”他下车走到沈珩身后。
沈珩这才发现向意过来了,他的身体和手都被风吹得冰凉,身体上不舒服的感觉也在不断延续,他对向意一点头,很快就坐进了车里。
今天江家大少爷回国,江知禺被父亲勒令去接人,向意本来是要过去当司机的,但是出发前临时被通知到这种荒郊野地来接沈珩,他还有些惊讶。
但是想想就知道他是被谁扔在这里的,所以向意看在沈珩的眼神里也带了点犹豫:“小江总他今天真的有事,他应该也不是故意…”
“嗯,我知道,谢谢你。”沈珩主动打断了向意的话,他从车内的后视镜里看着向意努力思忖着想要搜刮点什么安慰的话的表情,扯了扯唇角:“我先休息一会。”
“诶好。”向意忙不迭的点头,松了口气,默默避开了望向镜中的视线。
沈珩扯了块毯子盖在身上,歪头靠在车窗边,轻轻闭上了眼睛。
他最讨厌看见别人同情的眼神。
*
自从那天从江边回来,江知禺似乎就变得忙了起来。
那天说的晚上要回来陪他,结果沈珩等到半夜也没见个人影,后来他一个人睡了,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身边还是空的。
一连着这样分别了好几天,沈珩每天自己坐地铁上班下班,晚上回家做点晚餐,偶尔点个外卖,倒也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这天他加班加的有点晚,帮秦书易复印过两天需要的文件,虽然复印很简单,但是那一沓全部做下来,工作量也不小。
他今天早上被单独叫到了秦书易的办公室,得到了一个很好的消息。
“后天的二审你可以以律师助理的身份陪同我参加庭审,坐在我身边,不用去旁听席。”秦书易递给他一张胸牌,上面贴着写着他的名字和证件照。
这张照片还是他毕业参加考试的时候拍的,穿着黑色正装,笑容明朗温柔,只是眉眼还有些青涩。
“谢谢秦律。”这个令他欣喜的消息来得突然,沈珩站在原地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出声向秦书易道谢。
他脸上些许惊讶的表情收的很快,但被坐在办公桌后的人捕捉的一清二楚。
秦书易爽朗的笑了起来:“不用惊讶,这是我帮你争取到的,以往我们带新人时偶尔也这样做过,这回的案子庭审全程不公开,也让你体验一下。”
沈珩感激的冲他点了点头,秦书易确实是个很完美的上司,成熟儒雅,工作能力强,对人和善。平常在工作方面也很照顾他们这些新人,偶尔还会给他们创造一些难得的实习机会。
“我们这次是去隔壁市的中级法院,来回大概三天时间,你回去以后定一下酒店房间,再规划好三天的工作计划,今晚十二点之前发到我邮箱,有问题吗?”
“没问题。”沈珩毫不迟疑的回答。
拿起一边的订书机,沈珩将最后一沓还散着温热触感的纸张订在一起,整合完毕,认真的翻阅了一遍。
墙上的钟表指针已经指向了八点,沈珩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工位,算着时间想着赶哪一趟的地铁回去,手机铃声就在静谧的办公室里突兀的响了起来。
伸手去拿手机时他还在心里悄悄期待着是江知禺打来的,看见屏幕上的备注,他按下接听,语调轻轻地,带着掩不住的开心:“老公。”
江知禺心情很差,这几天公司出了点麻烦,会一个接一个的开。结果又恰好赶上大哥回国,家里那边也要应付,几乎忙的是脚不沾地。
今天总算得了空,想来他的小情人这里纾解下压力,可是一进门,屋内空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的脸色当场就黑了,拧起眉头,直接给沈珩打了个电话过去。
“你在哪?”江知禺遏制住了自己想发火的情绪,但语气也不算好。
沈珩一边出门,一边对着电话道:“我在上班呀,刚准备回去。”
“快点回来,我饿了。”江知禺靠在沙发上,是个慵懒的姿势:“下次别加那么久的班,我回来屋里黑漆漆的,一点儿人气都没有。”
江知禺没吃饭或者压力大的时候脾气就会差一点,沈珩依旧温声细语:“我马上回去,给你做蟹粉豆腐好不好?”
“嗯。”江知禺冷淡答应了一句,转而挂了电话。
沈珩走到大厦门口叫了辆出租,地铁虽然快,但距离公寓还要走一段时间,想了想还是打车更快一点。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沈珩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翻看着一份财经周刊的人。
“我回来啦。”他换上拖鞋,走到江知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