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娴最近觉得，自己的女儿可能真的在参加变形计。

而且不是什么改造前改造后，是导演组已经暗中换了人。

楚娴坐在办公椅上，盯着旁边的沈微看了很久，试图从她的一举一动中找出异常之处，却始终看不出丝毫破绽。

注意到楚娴的注视，沈微从办公桌上抬起头，看向楚娴：“楚总，有什么问题吗？”

楚娴让沈微在公司叫她楚总，沈微很快从善如流，速度快得让楚娴有点心梗。

楚娴看了她一会儿：“……没有。”

沈微应了一声，合上了手中的文件，然后把半人高的文件搬起，一一归档，放进了档案柜里。

楚娴默了默：“……看完了？”

沈微点点头，看向她。

楚娴闭了闭眼，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熟悉。

沈微刚来的那天，楚娴给她准备了一些基本常识性资料让她先看。谁知道沈微十分钟就翻完了，目光看起来也不像是在读文件，一行行飞快往下挪，像是在扫描文件。

楚娴有些不满，觉得沈微是在敷衍了事，便决定先借机敲打一下她，让她尽快改正一下工作态度。

楚娴让沈微走到办公桌前面，把刚才看的东西大致讲一下。然后她就分心开始思考，要怎么把握话语的分寸，才能既起到警示的作用，又不打击沈微的工作积极性。

很快，楚娴就发现自己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

沈微不假思索，立刻就一二三四地给楚娴列出了大纲细目，又分述了各条的重点。听起来，像是不仅看懂了背完了，连归纳整合都做好了。

楚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半晌后，她看向了办公室另一角的孙助理孙青。

文件不是楚娴自己找的，是她让孙青给沈微准备的，当看到孙青脸上的惊愕时，楚娴确定了，沈微是真的把东西看完了。

楚娴指尖在办公桌上点了点：“……我没记错的话，你以前的语文试卷，默写题，一般只能拿到一半的分？”

肆在脑海中告诉沈微：“她记错了，原主诗词默写从没拿过分。”

沈微：“……”

“不想写。”沈微随口解释。

楚娴眼睫垂了垂，许久后才开口：“对不起。”

沈微：……？

肆继续道：“10年前，原主17，正读高中呢，楚娴提了离婚。虽然考虑到原主的高考，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告诉她，但毕竟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孩子也不是傻的。原主的成绩也是在那之后一点点掉没的，她大概以为你是因为这个叛逆吧。”

沈微看了楚娴一眼，没说话。

楚娴很快收敛了情绪，又指了指孙青：“只看资料不行，以后工作上碰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去问她。”

“当然，问我也可以。”楚娴又补充了一句。

沈微点点头，却没有提什么问题。

孙青走到沈微旁边，语气十分友好：“小姐，以后要是遇见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的。”

孙青不傻，她看得出来，沈微哪里是来当助理的，纯粹是先来熟悉业务的，提前搞好关系准没错。

沈微应了一声：“谢谢。”

意识到沈微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冷不热，孙青想了想，又换了个话题，真心实意地称赞道：“小姐的记性真好，这些东西一般人光看就要看很久。”

“有些边边角角的细节您都注意到了，您平常在生活里，肯定也不会忘事。”

照常理来说，没有人不喜欢言之有物的夸奖。

但听到这句话，沈微却垂下了头，低声道：“……不是的。”

她不仅忘了，还忘了十分重要的人。

孙青顿了一下，察觉到了沈微的反应看起来不太对，便找补了一句：“没关系，我有时也会忘东西。但这就跟冬天忘在大衣口袋里的钱一样，迟早有一天会重新翻出来。”

“而且翻出来之后，还会更开心，感觉那些钱跟自己捡来的一样。”

沈微低眉沉思了一会儿，过了片刻，她的眉眼间似乎染上了几分若有若无的释然。

“会的。”沈微看向孙青，这次，她道谢的神色看起来认真了很多：“谢谢你。”

……

晚上九点，楚娴抬手看了看表，又看向埋头敲着键盘的沈微，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这一次沈微没有再看楚娴，因为她手里的工作还没有完成，不打算分心去和楚娴谈话。

孙青注意到了楚娴的目光，走到楚娴旁边低声询问：“楚总，怎么了？”

楚娴皱着眉头，继续看着沈微，低声道：“你觉得，她怎么样？”

孙青自然也深谙吴涛那套评价体系，立刻就开口夸沈微：“小姐专业知识丰富，工作能力优秀，工作态度积极，有责任感有事业心，工作质量好效率高。”

楚娴默了默：“她才来了五天，大部分时候都在看文件，你从哪里看出来她工作能力优秀？”

孙青捂住嘴：……哎呀，这是她留给自己的年度总结模板，一不小心没套好。

楚娴睨她一眼：“你去年的员工自评，写的就是这些。”

孙青尴尬一笑，同时在心里吐槽：正经领导，谁看员工自评啊？

楚娴点点桌子：“重说。”

孙青想了想：“其实……就是工作能力暂时还看不出来，小姐工作态度确实很好，这几天看资料都看得很认真，好像也全背下来了。”

都已经把楚总档案柜里的东西翻完了。

楚娴指尖一停：“都是优点，就没有什么问题？”

孙青摇头，诚实道：“没有问题。”

楚娴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楚娴看向沈微：“你明天，不用来了。”

正认真工作的沈微：“？”

这种敏感话题自然引起了沈微的注意，她指尖一停，转头看向楚娴，神色看起来有些严肃：“您不满意我的工作？”

沈微回忆了一番，感觉这几天自己确实没有做什么实事，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熟悉公司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