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广筠捂着鼻子,血水顺着他的衣袖而下,染红了他的淡青色衣衫。
“广筠!”
宋修濂顾不上与那些人纠缠,扯下自己衣衫的一截,卷成细小的布条,给谢广筠堵了上。
“不妨事。”谢广筠反而宽慰他,自己鼻子却疼的厉害。
“你们还愣着干嘛?给我一起打!”
男子又是一通喝,随从们得令,撸起袖子就朝宋修濂和谢广筠打过来。
宋修濂刚开始还能抵挡几下,后面就颓了,对方人多势众,他一介书生之躯,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
就在二人受打之时,宋修濂突然听到他三姐的声音。
“阿濂?谢公子?”
宋若桐被人推搡着挤进来,见他弟弟和谢公子被几个人围着打,心里又是惊又是怕,直接冲过来挡在二人身前。
“你们快住手,不然我就报官了!”
喊话的是吴元聪,他试图以报官为由吓唬那几个打人者。
果然,那几个打人的一听到报官,吓得立马住了手。
“怕什么?有我李云霸给你们撑腰,你们只管打就是。”
男子不依不饶,誓要打个痛快。
“都住手!”
人群外传来一个老道的声音,声如洪钟,震的围观看热闹的人纷纷让开一条通道。
来者是庙里的住持泓清道人。
泓清道人将那几个打人者扫视一圈,训诫道:“庙门之外禁止厮打斗殴,违者,一律交由官府处置。”
这下,没人再敢支声出手了。
“走!”
男子一个喝令,几个随从跟着都走了。
紧接着,人群也都散去了。
“阿濂,”宋若桐看着弟弟脸上青一块肿一片,不无心疼,又带些谴责,“你怎么又跟人打架了!”
前些时日她弟弟才向娘保证再不惹是生非,今天就又跟人杠上了,这要是让娘知晓了,又不知得多闹心。
宋修濂道:“对不起,姐,那人欺人太甚,我忍不住。”
宋若桐叹口气,很是无奈:“这次的事我不会告诉娘,但你以后可得要改了,再不可与人打架斗殴。不然你出个什么事,你让娘怎么活?让姐姐们怎么办?”
宋修濂“嗯”一声,嘴上应了他姐。但他知道,他这嫉恶如仇的性子恐怕是改不了了,四世了,要改早改了。
“好了,咱们回家去吧。”
吴元聪扶起宋若桐,又将宋修濂从地上拉起来,到谢广筠时,谢广筠已自己站了起来。
“这位是?”吴元聪看着谢广筠问。
谢广筠整整衣冠,礼貌回道:“修濂的同窗,谢广筠。”
吴元聪笑道:“谢公子好,我是修濂的准姐夫,吴元聪。”
谢广筠愣了一下,看向宋修濂和宋若桐,原来修濂他姐姐定亲了。
谢广筠目光落过来时,宋若桐不好意思低下了头,谢公子是她的第一个心动之人,今番见之,她心里无法平静,稍一波动,泛起一圈一圈小小的涟漪。
四人从南山下来时,太阳已是偏西。途中,他们碰上了谢家的小厮。谢家小厮听候他家公子安排,一直候在山下等着,可公子去了好久也不见返回,他心里焦急,便上山来寻。
爬到半山腰时,听下山的人说神庙外有人打架斗殴,他担心公子受波及,赶紧加快脚步寻上来。刚爬到山顶,就看到了公子他们。
公子脸上乌青有血渍,衣袖上也沾了血,他看到时,登时吓飞了魂,敢情挨打的是他家公子啊!这要是给他家太老爷,夫人见了,还不得把他剁成肉泥。
“公子,是谁把您打成这样的?”小厮紧着嗓子问,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到肇事者,为他家公子讨回公道。
谢广筠道:“李员外的二公子,李云霸。”
小厮念记了一路,待回了府上,定要告知知县大人,将那李云霸抓起来,打上几板子给公子出气。
宋修濂与三姐在山脚下的一个分岔口分别,三姐与吴元聪回了镇上,他随谢广筠一道回了谢府。
到了府上,谢母训斥了小厮几句,而后让下人将家里的跌打伤药拿来给二人涂上。这谢府的药还真是灵,不消片刻,宋修濂便感觉到他额头上的那个肿包消下去了。
日落西山尽时,李员外突然来造访。李员外抬了一箱银子,专程来为他家那孽子赔礼道歉的。
谢老太爷边逗弄手里的鸟边说:“我这宝贝孙儿可不是你一箱银子能赔的起的。这箱子怎么来的你就怎么抬回去,回去了好生管教你那儿子,子不教父之过,你若管不好,自会有人替你教训。”
李员外捏了一把虚汗,连声道:“是,谢老说的是,小人定当谨记。”
他儿子今下午回到家中,屁股还没挨着椅子,便给知县大人捉拿了去,知县大人以他儿子调戏良家妇女为由,赏了儿子五十大板。他打听明细由,得知他儿子不仅调戏良家妇女,竟还打了沈知县的亲外甥,谢老的亲孙子。
难怪知县大人下手那么重,原是因这么一层缘由。他诚惶诚恐,赶紧提了银子来谢家赔礼谢罪。
熟料人谢家不吃他这套,他只好抬了银子悻悻然回去了,心里却将他那孽子骂了个遍:
孽子,你惹谁不好,偏生惹到谢家头上,谢家是谁?那可是咱们县上的太岁。